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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远的长江》骑行所思之一

时间:2010/3/29 作者: 风舜 热度: 104699
  我们一队骑行在宽广、高大、坚固的沿江大堤上。
  
  堤象一条粗粗的弧线,宛转地伸向目所不及的天际,与灰蓝的天空连成一片。太阳,在我们出行时还不见踪影,猜想会是阴沉的天气。现在却闪着银白、晶亮的光华,平贴在浅蓝的天空。不远处只有几片灰黑的云朵,各具形状,象是海中的浮岛散落。又似城池高墙守望。再远处,似乎是万里无云的晴朗,这只是稀薄的云彩,均匀地阵铺。它与太阳的华光一起静默地散发着充盈的伟力。腑瞰着我们这群骑行的人们和此时繁复的万象。
  
  骑行中,大堤开始蜿延曲折地扭动着,与风一起摇摆晃动。这风,时而轻柔温暖,象只巨大而柔滑的玉手在抚摸,让我们感受到,徜徉在它丰润臂膀里的温情和惬意。时而又如一堵风墙,与骑行者暗暗角力,让我们加快腿部的屈伸和脚下车轮的速率。
  
  大堤的右边,田野里一片接一片油菜花的灿黄。堤畔下,一排连一排杨树的铁灰和鲜绿。透着白瓷般光亮的农舍,黑色芦花色的鸡群。迅疾向后侧去,马上又迎面扑来。只有那悠悠地围在天际的群山,移动得非常缓慢,宛如浅灰渲纸上一团泼墨,濡润流漫,浸着几脉弯弯曲曲的淡蓝。
  
  大堤的左面,稀稀朗朗,蓝的红的,各色各样的船只,也远远的如云空间穿行缓流。船下,狭长而灰黄的布带,铺陈在浅蓝迷蒙的云空和翠绿如露珠的江滩草地之间。哦,这就是我想到它,就充满激情,此行急切想看的长江吗?!
  
  我曾无数次到长江岸边,说来也怪,都是在暮春与初夏交接之际。我也曾亲历过长江的水面,或险狭激越或平缓宽广。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隔着堤坝下那片空旷,远远地观望,这江面窄得令人无法相信,江水静得不敢想象。几年前就听说过黄河断流,在痛惜叹惋时,又暗暗的宽慰,幸好还有一条永不干涸的长江。近几天新闻播送云南百年不遇的干旱,那龟裂的土地,让人愀心发颤,也让我暗暗祈祷着长江,你要春水翻涌,滋润着沿江两岸。可此时我所远见的长江为何这样?!
  
  与我同行的人,一位身材中等,着穿黑运动服的中年男子问,“现在应该是防洪时候吧?”“防洪倒还冒,要到六月份。”我简单地回答着。“只是现在水太少,春天涨水天,还这么小。”“呵,是的”他园宽的脸略为拉长。一阵难耐的沉然。
  
  沉默中,我的思绪象是骑行的车子,骑行在爱因斯坦的时光隧道里,来到几亿万年前,那洪荒的天地。
  
  深幽密匝的原始森林,巨大而不知名的原始生物,在无数次的山崩地裂中,翻埋于下。从而高原隆起,谷地形成。尤其是八亿年前印支造山运动,汪洋大海由东朝西,向地中海流去。又经过几亿年,几乎有毁灭地球之势的燕山运动,使一条由西向东的低洼之谷业已形成。再过八千万年前,地壳又一次释发巨大无比的能量,就是地质学上所讲的喜马拉雅山运动。至此,长江雏形出现在后来叫华夏的大地上。三百万年后,无数个支流汇入长江,形成了我们所看到的浩大无比,流径漫长的长江流域。
  
  长江的形成,是地球生命的伟大展示,是生命激昂的呐喊。是雪山冰融的必然出路,是水生命的自然存在方式。最原始的微生物也是在水中产生,进而细胞,进而各种多样的生命,长江自身奔涌不息的生命里同时孕育了无数的生命。
  
  “喂,看那树好漂亮哟!”从后面骑上来的“凡”,一声情不自禁的感叹,堵住了时光隧道的通路,使我一下就折箭回来。
  
  顺着她指的方向。堤坝下,宽阔的江滩草地,片片树木林立,阳光下轻笼如白桦林似的光晕,宛若雾岚般地飘逸。那曲折暗黄的枝条,新吐嫩叶翠绿。在浅蓝云空的衬映下,显得更加鲜艳明快。它的脚下,是一大片新生的绿草地,平坦而又略有起伏,在江水和堤坝间铺张开来。而那一团一洼闪着银光的积水,泛着鲜嫩苔绿,宛如草海里清亮的船坞。褐色,深棕色的牛群,散游在草地。低着头,甩着尾巴,细嚼着青草。老牛吃得那样缓慢而稳重,小牛却吃得欢快而调皮。时不时还跑到那水潭里喝口水,然后,歪着头,目光追遂着身旁飞纵的乌鸦。几只翠鸟忽地从江空中流星般地向下腑冲,旋即又一掠地隐没于银色的阳光中,只传来晶莹脆亮、高吭激奋的声响。留给人们痴迷的遐想。
  
  宽广而又柔媚,清丽而又温婉的江滩草地,与狭长而又灰黄,静默而又喘息的长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种反差,这种冲击,这种震撼让我的心灵久久不能自抑。不能想象的是,如果长江象黄河那种断流,那被它润育的这片草地还会象现在这样明丽清新,充满的勃勃生机吗?想到这里,我更加留恋眼前这片仿佛马上失去的春色。
  
  当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云淡”用她女中音招呼着大家照相时,我即刻停下车,在草地、江流、云空的背景下留影。让生命的繁象,新春的图景,恒久地留存。唤醒人们对大自然生命的依恋之情,对大自然美丽的向往之心。再不要对自然那怕是丁点的损伤了,在亿万年长江老人面前我们只能是崇敬,顺从,它上帝般的尊严!也只能如臣民样,尽力去呵护孝心,让它复苏昔日的波飞浪涌的豪迈,重回到那无界之湖的博大宽厚。让那生命的不息和美丽如这久远的长江不息地传承!
  
  带着这份心存的图景,这份心中的祈望,我们又快速的骑行穿过了一个小巷。前面的人飞速地骑过。可这残存的麻石路面,略带微派的透黄的白色砖墙,以及暗红的橼梁门窗,在告诉我这是一个古老的建筑。果不其然,这就是称为陆城老街清代小巷。
  
  这条老街,只有一个车宽,断断续续的青麻石,被磨厉得坑坑凹凹。一边也是断断续续的老墙,偶尔见那青灰的挑檐,如夙鸟紫冠朝向浅蓝的午空,仿佛回述它,久远而高古的繁华与喧闹。残壁断垣的阴影笼住了几个老人的身子。只有树茎布满的脸,被阳光照得更为静默、苍凉。另一边是瓷片装饰的新屋,奶白的墙,银亮的不绣钢,闪着刺目的光芒。放学回来的学童一蹦一跳地玩耍,叮当的笑音,脆声声地撞击着幽静的老巷。
  
  小小的巷子,古老文明的遗存和现代文明新春一并出现在我们的眼帘。仿佛在告诉我们,紧邻长江的汉江平原和洞庭湖平原的众生,一直是被长江孕育滋养。记得一篇古文描写这里是“瓦屋茅茨,高下同井”“故四境之内,瓦屋如鳞”今天确见其景。一个不可多见的景致,但可惜是断垣残壁的破败。也许是象征着农业文明的衰退,关照着新兴工业和信息时代的兴旺?
  
  这两天我重读赵鑫珊《人类文明的功过》的哲理警世巨著。其中一句话,印象极为深刻。“人类文明是一支射出去的箭,它不能回头,回头说意味着坠落。”我在它旁边作的眉批是“这个箭是必须涂上以前优秀文明印记而飞。且永远涂着被称着以前文明的以后文明,否则,它不是被坠落而是被烧毁”此景此情,更深深地印证了我的想法,坚定了承接与发展文明的理念。
  
  当然有这样理念不止我一人,问题只是强烈的程度不同而已,“云淡”停下了车,在这里留下了她那粉红阿娜的身姿。我们骑行缘这老街起,才有“老街行”。在这光阴参错的小巷里,尽览历史的遗存,追寻传统的记痕。没有历史就无所谓未来,没有传统就谈不文明。然而很多人却没有这份起码的理念。很多人都经过这里,也不曾留下半点遗思和丁点的断想。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是一种时代的遗憾。
  
  为了赶路,我们又忽忽地骑进,远离大堤的乡村小路上。太阳的热力伴着金属般的光芒一齐投在我们身上,脱下迷彩军装,穿着迷彩短袖的我,在清风的拥簇下前行。路两旁或是山丘或是农舍,或是田渠一个一个的闪现,又一个一个的隐去。放浪的油菜,疏雅的桃枝,迎面而来,又拂面而去。再极目而望,浅色、银色、青紫透明的云彩,时淡时浓,时近时远地随山脉起伏,衬映着明亮的碧空。
  
  就在我收回眼光时,一个巨大的岩石蓦然立在路旁。即是为了赶时间的我,也不禁停车、驻足、观望。这显然是一个被开采的山陵,那稀落倒塌的岩石,细石乱泥的滚成斜坡。象是一幅抽象的壁画,大片棕黄色块中闪着“康斯太布尔的雪”的典型画法。一个巨大略显正方的岩石突兀地耸立着,上面那棕红色块有如江面上晚夕时的幽雾,观音土色的青乳象晨雾中涌动的江流,浩渺而迷蒙。
  
  就我浅显的地质知识,知道它是典型的沉积岩,在长江区域,这种岩石从三百万年就开始了它的形成过程。它上面的色彩和纹路,如生物的基因,又如树木的年轮。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全部意义,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载着自然最隐秘的信息,最远古的密码。是上帝神圣的语汇,是造物主神奇的蓝图。年青时的我,对两门科学特别向往。一是仰望太空的天文学,二是探险地下奥秘的地质学。我认为它们是最接近上帝的科学。可惜无法学成,却也始终保持了这份神圣的向往和崇敬。
  
  我伫立在这岩石旁,肃然起敬,顶礼膜拜。它似乎也在隐晦地说着那无法弄清的禅语,只觉得,久远的长江在默默地传承着古老的秘籍。用它图腾般的色块,宣示着如何回归自然,如何亲近上帝,如何让生命不息,如何让世间万物在生物圈内共存共荣。总有一天人类的精英和灵智们会懂得其中的古奥,解开其中的禅妙。人类的文明就会真正地伴着耶和华的《福音书》向着天堂的光明。
  
  向着天堂的光明,继续骑行!
  
  久远的长江包含着短暂的中华文明,而这短暂文明一旦领略了长江生存的真谛,就会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经久不息,永恒流荡,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
  
  草于2010。3。28日晚12。3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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