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端悬在腕底,饱饱的墨汁留在心底,却忘记了要写些什么。自从楼外的竹林潇潇日子开始,我记忆中的画面已经开始瑟缩,没入远远的天际中那抹微云里。寥寥雁字几行,藏住了未流的眼泪,自认为很坚强,泛滥的情思却在夜里孤独地饮着惆怅。斝茶入腹,洗净烦恼的尘垢,想清爽地面对奢望。事与愿违,糊涂的念着你的名字,却看不见你婉约的叹息。
那方你赠我的墨盘,曾几何时,泥上的余香还在氤氲,而如今,唯有漆黑如发的墨汁映着一颗寂寞的心。很想在午睡醒来的时候,在墨盘里看见你浅浅的笑靥。因为你浅浅的笑靥盛了酒,在清醒的时候看一眼,又痴迷地醉下去,忘记想你的累。空!空!依旧是无尽的空。我问自己是不是个痴痴的人,我嘴上回答是,心底却说着:我不该把你的美磨散在墨盘里。
(二)宣纸凌乱,离别被覆盖在袖口,手忘挥
故纸堆里,揉碎了几多日日夜夜。日里夜里,都想用一管柔柔的毛笔写出成为陌路时刻的歉疚,可惜,笔不随意走,到篇终,全是模糊的印迹。这模糊的印迹现在不能读懂,等春来的日子,繁花落笺,汇成字的样子,那时候肯定能认识。
你离去的时节,雨雪纷纷,油纸伞只为诗意撑在回忆的雨季里。你迎着雪,分着雨离开,当时我冲下来,送你一支伞,说:“再也不能给你一片晴朗的天空了,就让他暂时代我给你一个没有风雨的栖身之所吧。”你落寞地摇了摇头,秀发间的雪片抖飞到我的脸上,我感觉这个冬季的雪比往常冰冷的多。你没有留下一句让我寒心的话,只是寂寞地走入回风舞雪的苍茫当中。我把伞丢在屋檐下,又回到楼上,拉开窗帘,看着窗外风物,去年送我的腊梅正如火如荼地开着,几竿翠竹被雪压弯了腰。峻拔的翠竹,在春风拂过的日子里又将指天竞上,而我却忘记挥手,忘记了你的已经离去。
(三)丹青色泽,勾勒疏篱隔不断想你的累
春来的日子,寒梅只在月下展示遒劲的身姿。几竿翠竹不解帘下愁,风过时,想将风留住。雨飘过,想将雨挽住,潇潇瑟瑟,瑟瑟潇潇。蜂蝶过墙,传出沉香井底的蛙声,却留下一片泛滥的离愁;隔柳啼莺恰恰,唤醒池底鱼声唼喋;柳絮如雪,窗台堆积如坟;一炷幽香,蓝烟屡屡燃尽一日的忧伤。
很想在意识的荒原上勾勒一道篱笆,隔开一些垂死的妄想。一笔是燕塞的黄尘,湮没夕阳的血色;一笔是北邙的孤魂,隐去雁翅的消息;一笔是碣石的天堑,斩断沧海的信潮;一笔是潇湘的逝水,洗尽斑竹的泪痕。笔笔苍劲,段段稀疏,于事无补。
(四)闲茶清苦,临摹难成相似旧景的味
沏一杯苦苦的茶,茶香氤氲在暮色里,屋檐蛰伏蝙蝠拍开了夜的序幕。闲坐天井,晚翳在眼底徘徊,犹如一枚干枯的茶叶在茶炉里彷徨无措。一卷西厢读尽红娘心事,却难解开心底的千千结。翻叠往昔的书信,上面的字迹依旧如昨,涓涓如流的情丝却已干涸,唯留半篇令人情痴意迷的谎言。我想移祸枯桑,嫁怨残柳,展纸铺就虚与委蛇的网罟,提笔临摹虚情假意的精髓。
笔端着纸,忘记了思路,唯有无序成章,斜斜的字迹里透出恨的影子。茶香依旧,团扇却扇乱了信笺上做作,和着夜色在紫竹从中隐去。
(五)晓窗梦阑,折叠伊人箱底留书的悔
宿雨初晴,檐口滴落的残雨妄洗梧桐秋色,满树的黄叶点燃了憔悴。本欲收揽葳蕤时节的心细,但晓鸡破梦,习习凉风透窗而来,只得任凭一袭风吹散,飘零在相思的陌路。可惜,珠串的记忆割不断,犹如中秋的月色,染满每个孤独的角落。
拆开不愿再拆开的书信,读不愿再读的句子,思量不愿在思量的情愫。字字读来皆是血,泪模糊了字迹。在模糊中才发现你早就写了忏悔,原来被欺骗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早的伏笔。揉碎欺骗的幌子,丢在风里,飘散在游丝不去的地方,慢慢升华成诅咒。
(六)高楼赋诗,吟唱前世在陌路上留下的悲
今生的苦恋是前世的负罪,也许前世我们就在某个陌上彼此流下了相同的泪,你的眼泪和着我的眼泪幻化成一段今生再彼此伤害的悲。拍遍雕栏,吟唱“烛炬成灰”的句子,让归雁哭瘦衣带渐宽。不想却是最深的念,不念才是最傻的自我欺骗。诅咒的话缠绕在嘴边却发出声响,被揉碎的谎言成了后悔的驿站,真不该那么“狠心”将最后的想念撕碎,现在唯留怅然在心底与云彩共长共消。
寒枝捡尽不肯栖,只等雪来的日子将独守一帘悲梦掩埋。莺啼是出影迷乱,但闻暮色深处依旧响起熟悉的笛声。青山正补墙头缺,遮不住昔日风月花色。
(七)落下余晖,红尘中隐藏着等候你带月归
这样的日子:三月柳絮心头结,焚了掩藏工笔描写的诔。风带雨洗尽珠帘,滴落满池寂寞万年的灰。梧桐秋色胭脂冷,燃放篆香千缕擦净昨夜的泪。寒烟脉脉水悠悠,裁剪一段梅香缝补遗忘的美。
铜镜摇曳,焚香邀月寄送尘世的魅。一枚蕉叶,黄透眼底且遮愁容。烫壶回忆,饮尽无花风月。浇瘦病梅,闭门苦等鸿雁踏雪归……
今宵月色融融,今宵酒醉初醒,今宵月中题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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