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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下的心灵

时间:2007/10/29 作者: 梦断蓝楼 热度: 79587

  我登上来成都的客车,我心里有点复杂的情愫,不是高兴,也不是怅惘,更不是苦闷。当时的心情就象飘在秋风里的树叶,没有离开束缚的高兴,也没有离别的伤情。恰似一杯啤酒,高兴的时候可以叫它美酒,伤情的时候可以叫它马尿。所以我当时的心情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授给外界的环境的。
  
  我一个人坐了两个人的位子,不是我不与人“分享”,而是来成都的乘客寥若晨星,每个登车的乘客都在找自己喜欢的位子就座。上车的女人很多,所以我旁边的位子更有闲置的机会了。因为没有那个漂亮的女人会在有空位的情况下找一个男人坐着的地方坐下。渐渐的,发车的时间到了,我依旧是一个人“占”着两个位置。车缓缓地离开人群不太熙熙攘攘的车站,以不到20公里的时速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游荡,它就象在寻找它昨夜遗留在某个角落里的灵魂,很慢,很慢。我原本不能定义的心情被它的拖沓所定义,定义在低微的气氛当中,但不形于色。当它在找魂当中发现也个来成都的人,它会毫不犹豫而兴奋的停下来,仿佛找到了碎在夜里的灵魂的碎片。它在这个有这国贫县帽子而丝毫看不到贫困的县城里转了几转后,原来车里稀稀拉拉的位子几乎填满,而我旁边的位子依旧虚着。上来的人有穿着时尚的夫妇,有年进古稀的老人,有打扮妖冶的姑娘,她们的神情与我别无二致,阴郁着。仿佛要在她浮躁的内心上蒙上一层冷霜,显示出她很有内涵的假象,为什么我断言她们是假象?因为表面的冰霜会在浑浊的温度很高的车内融化,漏出的便是一颗颗心猿意马的心。因为我在她们的交谈里知道她们原来的冷霜外表化了。
  
  车在乡间行驶,速度达到了60。我目光在窗外亲吻着闪过的秋木,问候着漠漠的寒水。突然,一个急促的刹车,把我的目光挣断,我的前额差点磕到了前排的椅子靠背。原来路旁有一对年轻的夫妇,一个孩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车门开了,带着眼镜的男人阴郁脸上来。司机对他说,xxx你又把你妈接到成都去啊!他没回答司机的问题,而以抱怨的口吻说,你是囊个(怎么)搞球起(搞)的哟!囊个这半天才来,我们腿杆都立麻球咯!司机笑着说,没搞啥事,就是在城里扫了几个转转,拣了几个人,你也知道,生意淡啊!他说,这关我球事,我昨天不是说好了啊吗,今天九点在这里等你,你看看,都快十点半咯。他在说话的时候,他妻子,也带着眼镜,拉着孩子上来。走路不怎么灵便的老妪也在吃力地往车上爬。司机对她说,老太婆,慢点,胶泥媳妇儿拉你一下。她有点岔气的说,我有法(能行)。司机下意识的看了看拉着孩子的媳妇,目光里透出一丝鄙夷与无奈。
  
  眼镜男人没有看我旁边的位置,径直到最后一排座上去,因为最后一排的座位很高,此时空着,所以他上去了,眼睛女人也跟了上去。老妪走到我旁边,看了看我旁的座位,我以自己的心思理解她的目光,我准备给她让一下。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她却往后走去,我有点被愚弄的感觉,好像有点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的窘迫。但我有宽慰自己,儿子媳妇孙子婆婆是一个整体,这是人之常情,怎么能够分开呢!她们一家子在最后一排落座。车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眼镜女人在颠簸的车上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驾驶台,问司机要了一个塑料袋,又健步如飞的驰了回去。很多乘客都回头看她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也是很多乘客当中的一个。原来他那瘦小的孩子在翻肠倒胃的吐着,吐出的污物渲染着他婆婆(奶奶)的大腿。眼睛女人的脸色此时很难看,眼镜男人在他的挎包里掏着纸巾。
  
  后面颠簸的厉害,小孩子不禁颠,所以晕车,还是找个矮座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对她们说。妇女旁边也有个小骇。她们没理会中年妇女,妇女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侧过脸看着窗为掠过的风景。又过了一会儿,眼镜女人又冲了起来……车里没有一个人回头。
  
  师傅,能不能换个位子?眼睛女人抱着孩子,在我的旁边随着车的电波歪来斜去。我看看她的窘样,没说什么,站了起来,高一步低一脚地上她丈夫旁边的座位,当我坐下的时候,才知道后面有多么的颠。眼镜男人没有看我,更没有笑意。也许他在纳闷,我为什么啥也不说地给他妻子让座。他看着他妻子坐在了我坐过的位子,别过头跟他妈说,妈!你也到前面去坐!这是命令的口气。老妪没答话,起来蹒跚的走了过去,坐在它媳妇旁边。最后一排只有我看着窗外的风物,眼镜男人阴郁着脸。风驰的风景有催眠的作用,再加颠簸的坐垫象摇篮,我靠着窗睡了过去……
  
  车在途中又停了三次。因为我旁边的眼镜男人换成了三个中年男人,离我最近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儒雅,我和他之间空了一个位子,这位子原本是眼镜男人的。我望向我开始坐过的位子,眼镜男人坐着,眼镜女人坐在靠窗的位子。我巡视了一下老妪,她坐到了给她们建议的中年妇女旁边,抱着焉秋秋的孙子,中年妇女也把孩子抱在手里,这孩子我咋看咋顺眼。我此刻有说不出的愤恨,但我只是微微的笑了,旁边的中年男人没有看见我的苦涩的笑容。
  
  车又一次停了,停在另一县城车站的门口。一个身材不高的穿着纯白的运动装的姑娘一手拎着一个浅黄色的旅行袋,一手拎着坤包,乘务员很快的下了车,帮她把行李放进货舱。姑娘手里拎坤包上来,直接奔我旁边的位子而来,因为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乘客,我旁边虚着的位子是她的。我从眼镜片上看了看她折射过来的影子,她虽说不漂亮,但她的确很美,车里没有谁灭过她的美去。她不高窕的身姿很纤细,面庞娇小白皙,些微的点缀着几粒淡淡的蝇子,眼睛里含着秋雨留下的泪。最是那一头顺直的长发,披出了段动人的记忆。她在我旁边落座,脸上洋溢着一丝微笑,汪汪闪亮双眼看了看我,我被她的目光瞄得局促不安,我把脸迅速的别了过去,看着窗外,等待被催眠,最后假寐过去。我当时可算是极度没有礼貌,就象眼睛男人和眼镜女人以及老妪对我一样。我肯定伤害了她,她一定恨我了。
  
  太阳从玻窗外照了进来,我睁开双眼,贪婪地享受这雨后又阴沉了很久后才露出的阳光。水田里的水在阳光下静谧地躺着,倒影着长空的微云;秋树在秋阳里翻晒着墨黑的老树叶,永不南飞的鸟儿在树间雄飞雌从;路边的行人在飞尘里目送客车远驰而去……
  
  今天的太阳真好,好就没囊个好的阳光了,前些天,不是阴就是雨,雨后还是阴得不得下台(不得了)。她也看着窗外融融的阳光说。我知道她在对我说,我为了挽回我刚才的无礼。我憋出也个微笑说,是啊!她笑了笑,声音就象传说中的农夫山泉的味道——有点甜!
  
  我们陷入了沉默,不!应该是我又陷入了沉默,而她在欣赏窗的阳光。
  
  你到成都去吗?她问我。这问题近乎白痴,这一车上谁不是去成都。我还是回答了她,我是去成都。你去成都干啥子(什么)?她看了看我略显苍劲的面容。我说,去读书!她很诧异,但立刻又消失了。我知道她很诧异。她有自言自语地说,我去广州,去那儿打工。我的心弦被她透着一丝无奈的话语拨动,铮的一下,紧了。我说,打工啊!去广州好,城市大,机会多。她说,是啊!我(女襄)(女襄)在那边很好,她叫我也去!我立刻意识到她是第一次出远门,说,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吧!那么远,你敢吗?她咯咯一笑,说,不怕,我(女襄)(女襄)在成都北门汽车站等我,我们一起去。北门汽车站就是梁家巷。梁家巷,这个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地方。我,恩!她见我没有了以前的“傲慢”,(我可以保证,我从不傲慢,我倒是有点猥琐。)她打开坤包,拿出一些吃的东西。她给我一待饼干。我说,谢谢,我不饿!她坚持,我接过。她一定知道什么是分享。她拿了一包我认为的垃圾食品津津有味的吃着。我丝毫也不认为她的吃像很难看,而是很美。她见我没动,说,吃吧!那饼干儿很好吃,我花三块买的。我一听,心里很过意不去。她见我面有难色,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对劲。她飞红了脸说,我买得多,你看!她把包拉开给我看。
  
  她接着又吃了些价值不超过三块钱的东西。我知道他肯定没吃饭,就在这里等车。
  
  很快,车上了成南高速,车平稳了,在高速路上飞驰。她优点困,呵欠连天。我说,上高速了,不颠了,你睡会觉吧!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我把她的眼神读成了怀疑。我理解解释说,放心,我是学法律的。她笑了笑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眸。
  
  她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了终点站,在这一程中,她把头都放在了我的肩头。旁边儒雅的中年人看了我们好几次,每次都带着善意的微笑。
  
  姑娘,到了!中年人对她说。我没有说一个字。前面那一家人早已经挤下去车去了。姑娘收拾好东西,走在我前面。我们下车了,我看了看她说,一路顺风,多多挣钱。她笑了笑说,我也要读大学,虽然我今年没考上,我不会放弃的。她深深的震撼了我!
  
  一个女人笑着走了过来,对她说,丽儿!你终于来了。说后就帮他拎起黄色的旅行袋汇如滚滚的人流中,我看着她的长发飘在浑浊的空气里……
  
  我在心底祝愿她早日走入大学的殿堂,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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