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随我漂泊南方的那口木箱里,珍藏着一块很普通的手表。虽然已锈迹斑斑,但因它而发生的故事却清晰如昨,日久弥新;虽然已不再有悦耳的“嘀嗒”声,静静地躺在箱子里,但它却无声地告诫我:做人要坦荡。
在深圳石岩一家皮具厂打工时,因为厂里宿舍紧张,新招员工须自行解决住宿问题,于是与一个朋友合伙租了间铁皮房,每月100元房租还不包水电费。
出门在外的日子,我们这些湘西老乡们把乡亲乡情看得很重,“美不美,山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嘛。所以经常有老乡来“串门”谈故乡的往事,谈打工的喜怒哀乐。一起打“升级”,输家就去买果冻、饼干让大伙儿吃,倒也不失为枯燥的打工生活中自娱的好办法。
那天早上,我半醒半睡间想看看时间,自然而然地朝常放手表的地方探去,却摸了个空,心一惊,便钻出被子“咦,我的表到哪里去了?”
“你每天不是都放这个地方吗?再罗一下。”朋友道。
我把床上的书、牛仔包,连装杂物的月饼盒都翻了个底朝天,仍然不见;又恐其掉下床,看看床下仍一无所获。
“唉呀,罗不到!肯定是昨晚打牌时,我取下来放在床上被哪个背时的顺手牵羊牵走的,砍他个脑壳。”
“你莫瞎说哦,都是老乡,哪个会拿你的嘛!你那块表又不值钱。”
“肯定是陈三老。他平时都不来这里,为什么昨晚他一来我的手表就不见了?他读初中时就偷过别人的餐票,后来学校看他家里穷,加上他爹落雪天穿着草鞋到学校给老师磕头讲好话,才没被开除,除了他没得别个。”
“哪有像你这么看人的。哼,人家以前偷过东西,那莫就一辈子当强盗?你再好生罗一下!”
“罗也罗不到了。哼,哪个偷去戴了断他个手杆!”我气嘟嘟地刷牙洗脸后去上班。
接连四五天,陈三老也没来玩。问旁人,说他这段时间下班后都去学电脑。
“哼,要不是做贼心虚,啷个不来?要是来了,我倒要扎实羞他一餐。”我两眼冒火。要知道,这块表,我这个货仓搬运工要流两天的汗水呀!
“你这个人没得名堂,不晓得手表打落到哪里了,还怪这个怪那个!真是‘人穷赖屋场,背时赖婆娘。’话又讲转来,一块表值得到好多钱呢?犯得着嘴巴皮子挂酱油瓶吗?”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是怄他把我当苕包!”
两个星期后,厂里新租了一栋楼作员工宿舍。篮球场边的宣传栏里贴了公告,按进厂先后顺序搬进去住,还好,我的名字在上面。
找房东退了房,我便捡拾行李。在挪动床架时,忽听“啪”的一声,很清脆。什么东西打落下去了?我弓身一瞧:手表!手表还在!
我一阵惊喜,赶紧捡起来,擦掉上面的灰尘,仔细一看,这块夹在床和墙壁之间的手表却因连日来阴雨绵绵,墙壁潮湿,已生了锈,停止了走动。
朋友说:“要是前几天陈三老来这里耍,看你怎么收场。”
是啊,幸亏他没来,幸亏这块表找到了,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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