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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想你

时间:2007/9/11 作者: 寒江逸士 热度: 336652

  已是与你永别后的第三个春节。
  
  室内的兰花依然盛开如故,馥郁的幽香在房间里缭绕弥漫,似乎还在追忆从前的欢声笑语。
  
  前些年过春节你从正月初二就张罗着请朋友们前来赏花、留影,然后请朋友们吃煎年糕,祝福大家新年高升。饭后和大家一起打牌直到夜阑人静。快乐和喜庆洋溢着节日的日日夜夜。
  
  如今物是人非,同样的春节却再也无法营造出那种感人的氛围。索然的情绪仿佛刚刚经历肃杀秋霜摧残的杨柳,颓丧的枝叶不时发出一阵阵揪心的呜咽。我不想看电视,不想到朋友家里去,不想给邻居们拜年,不想到大街上撒步,也不想参加任何人邀请的筵席,更拒绝各种形式的娱乐活动。每天里像一个痴呆者,傻乎乎地坐在床上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累了,就在房间里像一个机器人似的做机械运动。初四之后开始强迫自己看书,坐在书房里与古之圣贤对话,心胸慢慢开阔,情绪渐渐好转。
  
  正月十五,儿子开学走了。我心里难受走出楼去想看看雪景。
  
  自十四夜间至十五上午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积雪厚度达到20多公分(气象部门说降水量30毫米)。清早起床有许多家的大门被雪封住无法打开。据媒体报道,这场雪是自1951年以来56年一遇的大雪,辽宁鞍山下雪最大,雪深厚达1米,雪后50万人步行上班成为一道奇妙的风景。
  
  外边风很大,路旁被风旋在一起的雪堆仿佛绵延起伏的山峦,看上去十分壮观。马路上没有道眼,一脚踩下去半尺深一个脚窝,大风呼叫着吹起的雪粒打到脸上火辣辣生痛。我出大门没走上20米便狼狈回屋。
  
  正月十五本来应该张灯结彩、观灯猜谜天地同庆,可是一场大雪把人们牢牢地关在了屋里。晚饭后我开始翻阅两年来的日记。现摘录几篇:
  
  2005年1月22日
  ——记于石家庄省四院
  
  昨天晚上——准确时间应该是今日凌晨,我欣喜地梦见了你,这是你走后我们第一次在梦里相会,真是难得!
  
  ……大约是在书房吧,你一个一个抽屉乱翻,不知在找什么。我拿起杂志一本一本递给你,你哪本也不要。这时从外边来了好多人,你就拿了一摞信纸、信封坐在写字台前,拿起毛笔往信纸上写字,而我则向那一帮人展示杂志。过了一会儿,你喊我过去看信,只见隽秀的毛笔小楷写得密密麻麻,可是我连一个字也未看清,唯独看见信封上“静永海收”四个大字。这时你说你该走了,我恍然大悟,死死拽住你的双手不让你走,但是拽不过你,我求助那一帮看热闹的人,然而没有一个人肯出手相助。你十分无奈地向我解释说:“实在脱离不开,那边还有一大帮牲口等我喂呢。”我生气地骂你“到那边也是小老婆受气包。”你并不生气,只是深情地嘱咐我说:“过年过节和亲戚朋友们在一起节省着点,别太浪费了。”当时我就哭昏在地。
  
  哭醒之后,我一看时间是凌晨5:50时。
  
  桂荣,你知道我过日子大手大脚,是放心不下专门回来叮嘱吗?我一定牢记在心!
  
  恩爱夫妻话语长,裂胆撕心难成行。
  泪水洗出遗憾字,缄寄玉阙表衷肠。
  
  2005年1月28日 星期五
  
  今天是腊月十九。快过年了,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开始高高兴兴地操办年货,然而今年我却一点心情也没有。
  
  这次到省民政厅参加表彰会议,共有两天的日程,散会后老郑把我留下呆了两天。振威又把我接到北京,派人陪我逛逛故宫、天安门,让我观赏观赏新北京城的壮丽风光,我明白弟兄们是在强迫我散心。可惜我实在提不起精神,一再坚持早回,没办法,振威派专车把我送到家。昨天从北京回来是下午3:20分。一打开屋门,我的眼泪就如雨水般流了下来。
  
  以往出差回来你总是等候在门边,当我走进屋,你就迫不及待地搂住我的脖子狂亲一阵,然后帮我安置东西,侍候我洗脸、吃饭,并喋喋不休地问我旅行中的事情。到了哪个朋友家?朋友们怎么样?哪个朋友都说了些啥?刨根问底活像个小孩子。有时我说你絮叨的慌,你说你就愿意这样,因为好几天没有和我说话了,这些话存在心里不行。而我的回答总是简明扼要令你感到不过瘾。有时你很生气,问我,“你在外边听到见到的事情就没有吗?咋就不对我说说呢!”有一次我逗你说:“你不知道啊,我在外边和情人说话说得太累了,回到家里当然需要休息。”你噗嗤一声乐了,“撒泡尿照照你这一堆,你呀,下辈子吧。”
  
  如今我外出归来,迎接我的是空荡荡的房屋,冷冰冰的四壁,我怎能阻止住噼里啪啦往下掉的泪珠啊。
  
  安置好东西,我站在咱们俩的大合影下边,举起右手去摸你的手,口中哽哽咽咽地喊道:“桂荣,我回来了!”
  
  “桂荣我回来了!桂荣,桂荣啊!……”
  
  一连喊了数声,哭倒在沙发上……
  
  二十年的恩爱
  
  转眼间
  
  被寒风吹作苦涩的浊汤
  
  曾经富有的幸福与快乐
  
  消散了
  
  消散了
  
  留下的只有痛苦和忧伤
  
  2005年3月3日 星期四
  
  振威回来,带回几本第三期《情侣》杂志,上面刊出了我悼念你的文章《永远的遗憾》。老周来了,看见文章禁不住失声痛哭。你走的时候他们两口子不知道,为此很是埋怨我一番。当晚振威、老周陪我一宿。
  
  到目前为止,只要想起你来就泪如泉涌。我无时无刻不在心里默诵:“坚强!坚强!用微笑替代痛苦,用豁达吸纳泪水!”可是,不听话的泪水总是不断线地流。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为你写几个不痛不痒的文字。太痛苦,太无奈了!
  
  2005年4月23日
  
  今天风很大,窗外洁白的樱桃花被拂上一层尘土,显得疲惫不堪。密密实实的丁香花骨朵在风中摇来摇去,颇显无可奈何。
  
  春风不是怜香客,叼住花枝胡乱摇!风是上帝的杀手。
  
  一晃你走了已经四个月了,提起笔来还是泪如雨下。今天奉送你两首小诗:
  
  (一)
  
  昨夜梦中分明见,别时依依泪沾襟。
  窗外丁香吐新蕊,伊人不归撕裂心。
  
  (二)
  
  馨香盈室空争艳,春到塞外冰未消。
  昏灯暗夜寒袭梦,孤雁凄风潮打礁。
  黄连酿酒邀残月,赤泪积潭湮草蒿。
  多情偏遭无情戏,踏碎花枝向天抛!
  
  2005年12月4日 农历十一月初四 星期五
  
  桂荣:明天就是你去世一周年祭日了。真快!
  
  看看我给你买些什么好吃的?有你喜欢吃的方糕、到口酥、大麻花;有你喜欢吃的苹果梨、大红枣、香蕉、橘子。你最喜欢吃苹果梨,你看,今年的苹果梨长得多好,个大皮薄,吃到嘴里又脆又甜,你来尝尝——不,你来解解馋吧!看到这些你高兴吗?来,等我烧上香烛,把我写给你的《想你》读给你听:
  
  “月上楼角。想你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顷刻把我淌血的心淹没。想你!我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挣扎。一年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我实在挣扎的精疲力竭……”
  
  不听话的泪水糊住了我的双眼,沉重的痛苦如浪潮般冲击着我的心扉、哽咽住我的咽喉,我实在读不下去了,让我把文稿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来读吧。
  
  儿子此刻刚刚踏上火车,明早就能到家。桂荣,我还是想跟你说话。这回不怕了,我已经把毛巾沾湿,眼泪想流就让他尽情地流吧。说什么呢?想说的话太多了。一年来,家里家外的事情我无人商量,工作中的苦闷我无处诉说,心灵中的苦痛更无人理解啊!吃过晚饭我的心痛就难以忍受。“心疼”是人们常挂在嘴边上的两字,一般人说出口听进耳都并不以为然。而今我可是尝到了这两个字的滋味,领受了这两个字的分量!心疼,心疼啊!好像有一双手把心拧成麻花又一块一块揪断、揉碎,抽搐得令人难以忍受!我实在受不了不能与你谈啦!我去念佛,求佛菩萨帮你超度、保佑你来世幸福!
  
  你可能觉得我可笑,一个不信神鬼的人念什么佛呢?告诉你,我现在信佛了。那是3月份我从兴隆回来在火车上看见一位老太太看经,我问他多大年纪,他说84岁了。可是眼不花耳不聋,是和外孙子一起从杭州去沈阳闺女家。我问她念经能够为死人祈福吗?她说念经不仅可以超度亡灵,还能够让活人身体健康免遭厄运。说着她把手中的《金刚经》递给我看,告诉我“金刚不坏身,经上说着呢。”她还给我讲了一个小故事。说在清朝北京房山县有一位石匠每天奉持《金刚经》,有一天石头场发生塌方,当班的人都砸死了,石匠也被夹在了石缝里。石匠想这回完了,口诵“阿弥陀佛”去见佛祖吧,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家中那本《金刚经》,只见金光一闪从经卷之中飞出一个黄灿灿的小饼子,石匠吃到肚里立刻身上不痛不痒不饥不渴。人们从石缝中把石匠救出已经是20天以后,而石匠却毫发无损……
  
  从兴隆回来我找到一本《金刚经》每天早晚诵读,为你超度,为家人祈福。同时在诵经之中解脱自己,减少痛苦。佛陀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由“业”衍生的幻影,都离不开“因、缘、果、报”,一个人享福受罪都是自家受业的报应。我相信这是我的报应,可我不相信这是你的命啊!
  
  不说了。
  
  心乱!
  
  泪流!
  
  ……
  
  2007.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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