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居住,晴天时便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晒太阳。我不认识他,虽然常常遇见,但从没有打过招呼。
后来我突然遭遇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整整三个月不得不坐在轮椅上度日,友人便送来一支竹笛,让我独吹自娱以打发时间。我只在年幼时学过吹笛子,多年不练很是生疏,勉强吹成一曲,断断续续,更加心烦。有一天,我正在练一曲《箫色》时,听到远处传来清幽凝重的乐声,似乎在与我应和。
数次以后,我才确定那是埙的声音。许多个午后和傍晚,我们就这样隔着水泥楼房和城市里灰色的空气,一起吹响手中的乐器,日复一日,我分明感觉到自己运气时越来越沉稳和平顺,再也没有丝毫焦躁;而对方的基调似乎也逐渐鲜活和灵动起来。
三个月后我终于痊愈,想去拜访那位吹埙的朋友,其实那时,我已感觉到是他,除了那位老人,谁还能吹出那样低沉而悠长的乐声?然而等我终于走到那扇门前时,迎接我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老人去世了。他的女儿带走了全部的遗物,包括那只埙。
好几年过去了,老人本就不甚清晰的面容在我的记忆里已逐渐模糊,自始至终,我们并不熟,甚至算不上相识,但我却会在某个秋水般凉爽的夜晚,独自想起他,那是一种没有遗憾,也不夹杂悲喜的怀念。
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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