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想起他,如他站在我的身边一般。
他就是我的兄长,那位如父如兄又亦师亦友的波先生。
波先生只比我大两岁,长的眉清目秀,鼻梁高挺,眼神坚毅,他身材笔直,走路急速,而说话却温柔和气,眉宇间英气尽显,闲暇时他总喜欢手里拿着一本书孜孜不倦的看着。
还是幼童时波先生就是周围出了名的调皮孩子。他的后面总跟着一大群顽童,嬉闹着,奔跑着,稚嫩尖利的声音响彻山涧小溪,也打破了无数个小山村的寂静。我也常跟着他的后面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等等我,哥哥等等我……”他总是不耐烦的对我叫“谁叫你跟来的,快点回去找妈吧”。大一点的时候,我也经常被他欺负到哭鼻子,他也总喜欢对我恶作剧。这时候母亲总会把他揍一顿,这时,看着他挨打,我就偷偷对他做着鬼脸,吐着舌头,并得意洋洋傻笑。但如果邻居家的哥哥姐姐们欺负我,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用他的小粉拳噼噼啪啪的揍他们并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对他们吼道“谁再欺负我妹妹,我就揍谁”。
稍大一点时候由于母亲常去父亲单位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就把我丢在姑妈家,这时候的波先生已开始读中学,他周末就到姑妈家和表哥一起耐心的辅导我作业,教我写字,他用他懂得的浅显的道理给我讲为何要好好读书。记得有一次他看我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他用收音机的天线打了我十几下,疼得眼泪快掉下来,而牙齿却恨得直痒,心里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改掉这个坏毛病,让他再没机会打我。
从我记事起父亲给我的印象就是模糊的,他脾气暴躁,小气、健谈、严厉还时不时的喝点小酒。曾在文字中看到,父爱应如山一样伟岸如水一样柔情;如树一样坚强,如海一般宽广。而我的父亲却永远离我那么远,如此岸到彼岸,永远无法跨越那般,以至于到现在都感觉心灵像缺了一角一样总没有安全感。幸好,幸好这些年有波先生和表姐们的陪伴和给予的温润如玉的爱才能让我有个值得回想的童年和蜕变的现在。
后来波先生到重庆读大学,我读中学。那时候的家庭因为父亲做生意亏本,经济上已捉襟见肘,但父母还是辛苦的凑学费给他,他也非常节约,从不乱花一分钱,假期更是去打工填补家用。在百忙之余波先生经常给我写信,与我交流学习心得,并勉励我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文学和课外活动,在他的鼓励下,我参加了学校的诗社,广播社,与同学们一起办校内杂志和参加全国煤矿子女征文比赛等等……
再后来波先生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他告诉我们他在一家设计绘图公司工作,那时候我成绩不太理想,迷茫加叛逆。再因家里的债务没有还完,没有钱再送我上学。而后愤然踏上了北上的火车,那时的自己意气风发,认为前路定是一片光明。在北上的时间辗转在制衣厂,皮鞋厂、鱼竿厂、机械厂,也去餐馆端盘子,辛苦的赚着零星的工资也忍受了无数的白眼和看尽人情冷暖。这期间一直没间断学习和与波先生的联系,他总耐心的给我讲读书的重要性,并说不要考虑学费,他供我上大学。看着他整洁而刚毅的字迹,我感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还是回来考试了,也考上了一所大学……
从此波先生夜以继日的加班,身材也愈加“苗条“了。有一次我正在上美术课,表哥发传呼说:“你哥晕倒了“我立马请假去医院看他,他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我问医生他为何会晕倒,医生说他吃小面吃的,营养没有跟上。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给我省学费和帮家里还债,居然一连吃了几个月的素小面。在我的印象里,他是除了母亲做的包子馒头,其他面食都是不怎么吃的。后来我愈加的努力,想某一天经济好了回报波先生对我的关爱和减轻他的负担。
我毕业后波先生又开始关心我的工作,他经常带我去解放碑的书店给我买书,为了让我更好的学习并给我买了人生的第一台电脑,也常给我买新衣服,帮我租房和买日用品等照顾我所有的生活。日子就这样寒来暑往的过着,那几年他辛苦的帮父母还清了所有的债务,把我大学圆满供毕业,也为母亲买了职工社保和医保,他也有了自己的小家更有了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我真为他感到高兴和激动。那天看着他抱着那柔软可爱的小孩,满眼都是父爱的模样,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我终于明白,我们都长大了,再不是孩童了,在这晨光淡雾中波先生也终于可以稍稍卸下压了他多年的千斤的重担了。
现在父母已然年迈,波先生一边供着孩子们读书,还是一头牵挂着父母的身体也还不时的关心我的生活,工作和情感。
这就是我那如父如兄又亦师亦友的亲人——让我感恩和爱戴的可爱的波先生。
晚棠于22.1.12重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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