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胡诸君这人也是的,平时不修边幅,隔三差五才刷一次牙,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邋邋遢遢的,这样的人倘在大街上被外国友人撞上,我们国家民族的形象岂不被其丢尽,被谴返,活该。
至于人们为什么给他起老糊涂这外号,归根结蒂也是他自己惹的。事情的原委是这样,老人回到家里,看到素有铁娘子之称的老婆竟拉扯着刚读幼儿中班的孙子,用锄头代梨耙,把离家较近的几亩地全种上,且放出话来,还要将版图不断扩大。这可使业已宣布告老退休的老人为难了。同一屋檐下几十年,他何偿不知道自己老婆那脾性,只要她认准要做的事,八匹大马也拉不转来。自己出门在外是另一码事,可现在回来了。一个大男人在家,仍让娘们用锄头种地,笑死人喽!
无奈,老人只好打开钱袋,拿出钱来,买了一头带崽的水牛,加上犁耙等配套,一共花去一万三千零两块钱,也就是说,他近几年勒紧裤腰带节约下来的那笔养老补助金现在已由原来的四变成三了。唉,还剩多少算多少吧,树要皮,人要脸,先解决眼前的,封住那些人的乌鸦嘴再说。
当老人伙着村邻把牛赶到阔别了近两个年代的牧场四处游目一看,他的两眼直了。当年牛马无处不可以随意进出觅食的几?垌土地,现在除垌中那些业已放荒的农田,还有盘古那老祖宗千辛万苦凿整出来篮球场,屋宅地也似东一块,西一块大小不一的平坦草地,其余悉数被荆蕨占领,畜们即便能钻进去,也没下嘴之处。当然,那些山坡丘陵上也有东一棵,西一棵大腿、椽木粗的枫松树孤零零地竖在荆蕨丛中。或许有人会问,“这些没亲没故,无朋无友的枫松树哪来,祖籍何处,没翅没脚的怎么能跑到这抢地盘来?”
嘿,这问题可难不倒稍有点头脑的乡下人,这些树木的种子是托松鼠、小鸟之类的小动物通过陆空两路从域外进口的,数量不少,且年年不断,可惜它们出土后,那脆弱的小生命经不起牛马长年累月无休止的轮番踩踏,大多夭折,侥幸存活下来的还要躲过刀割斧伐,被送进炉灶烧成灰烬这一关,连那些荆蕨也一样难逃此劫,每茬只有一两年的命。说的是上世纪八零之前那几个年代的事,那时候人口高度集中,烧的又全是柴火,不秃才怪。
而今就不同了,人口潮水也似往外流,种养少,烧的又不是电、就是煤气,那些荆蕨怎么不繁茂呢。
老人想到这里,情不自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看不久了,这几?垌土地将沦为荆蕨的天下,这些没用的东西,生命力实在太强了!”
听了老人的话,一直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年轻人笑着说:“嘿,真是老糊涂了,那些山坡上的枫,松树虽不多,屈指可数,但它们每年播下的种子少吗?成千上万的。再加上那些小动物不停地从外面运进,因没牛踩马踏,存活率几乎为百分百,不信你走近前看,已有数不清的树仔从荆蕨丛中探出头来,一旦它们长大,那些荆蕨将沦为其肥料。因为那些荆蕨的生命力再强,毕竟是藤,草类植物,尽管有些荆棘是木质,但基于种类的原因,长不大的,只能终生龟在那些枫,松树的屋椽下度过,我看最多不出二十年,咱这三垌五?十八坡土地将被那些枫、松树之类乔木覆盖,到那时,人们常挂在嘴边的原生态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你这老糊涂人虽肮脏邋遢,但身子骨却出奇的硬朗健壮,肯定还能看到那一天。”
听了那小伙子的话,老人笑着说:“是啊,大侄子说得没错,唉!难道我真的老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去呢。多谢你吉言了,但愿那一天我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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