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旦走近她,便被她的美颜所惊叹,犹如深藏闺中的少妇,美丽、丰韵、高雅。
沿着蜿蜒的等级公路,一路曲折盘桓,路的尽头,便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庄。
(一)
昔日静寂的山庄,如今热闹起来。有一棵老槐树矗立在路中央,微风吹拂,挥动着苍老的虬枝,仿佛在向我们招手,像极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虽年事已高,步态蹒跚,依然骨骼硬朗,热情自如。
合抱之粗的身躯,被一圈垒砌的青色岩石包围着,树的枝杈上系满了丝绸红线,据说这棵树很是灵验。在很久以前,村子里突发一场大火,火势猛烈,风借火势,将街里巷道的柴草杂树烘燃起来,熊熊烈焰腾空而起,全村男女老少,提桶拿盆,穿梭于沟塘河边,取水救火。眼看大火烧了半个庄子,烧到大槐树跟前,突然,在西南天边飘来一块乌云,继而电闪雷鸣,骤雨速落,瓢泼般的大雨,浇灭了那场烈火。救火的人们,纷纷呆立在雨中,面面相觑,儍了一般,因这场神奇的雨,因下雨时没有一丝风。
一位长者仿佛悟到了什么,振臂一呼道:老少爷们们,这场及时雨来的好,也来的妙!老天有眼,该着我们村子不灭,可能是那棵老槐树保佑着我们!话音未落,人们顾不得鼻灰脸灰,顾不得满身泥水,一齐来到大槐树下,纷纷长揖虔诚跪拜,头磕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很久才起。从此,村民视树为神灵,逢年过节,初一十五,拈香祷祝,未敢怠惰;香火缭绕,气息弥漫。
三十年代末,日寇在本地实施了“铁壁合围”政策,搞的鸡犬不宁。一天黄昏时刻,日伪军来了十几人,骑着洋马,扛着枪炮,开着汽车,对村子进行疯狂扫荡。刚进村时,发现了站立的那棵老槐树,恍惚中误以为人,便开枪射击。乡亲们听到枪响,奔命般纷纷逃遁到后山的石缝里躲藏起来。那次日军扫荡,幸亏枪响警醒了乡亲,否则后果难以预料。日军在村子里到处搜刮,鸡、鸭、猪、狗;粟、稷、稻、麦凡是能用的全部洗劫一空,临走还烧毁几间破房。
三天后,乡亲们仍心有余悸,见没有动静,便悄悄下山。只见大槐树上吊着村西的李老伯,时值夏日,苍蝇围着他的尸体乱飞,蝇蛆爬遍全身。乡亲们连忙把李老汉松绑下来,发现身上处处刀痕,仍牙关紧闭,乡亲们凑了钱物,才把李老汉掩埋了。从那,老槐树身上便留下了累累枪痕,至今没有愈合。
那根栓挂李老汉的树枝,前些年已经干枯、腐朽,不知怎的,近来反而又冒出了新芽,真的是“枯杨生稊”,更增加了几分神秘莫测之感。
(二)
日寇扫荡时,乡亲们逃命的那片石林,就在山后。山不高,但奇峻。沿着村东一条曲折险怪的羊肠小道,披荆斩棘,费力劳神,才到达山顶。站在山顶四望,满目葱绿,小河沟渠星罗棋布,青山碧水相映成趣,好一派山水田园风光。顺山而下,须牢牢拽曵住树枝藤曼,方可缓缓而下。下至半山腰,突然一块巨石横亘眼前,挡住下山的道路,绕过巨石,豁然开朗,被眼前的一片石林惊呆了。石林面积不大,方及百亩,怪石嶙峋,犬牙交错,形态可怖。有的藏于山沟,有的长出地面,纵横相交,如若不是白昼,几百人深藏其中,很难寻觅踪迹。
抚摸着这些冰凉的巨石,或被日光曝晒渐次剥落,或被苍苔覆于其上;或被山洪雨水冲刷的滚圆,或被风霜削斫的尖耸,默默的挺立在坚实的大地上。聆听岁月的细语,体悟世事的沧桑。
捡拾起两块剔透可爱的小石头,相向轻扣,铿然作响,余音在山谷里飘荡开来,贯人耳目,仿佛在诉说着那兵荒马乱年代所经历的凄然故事。恐怖、惊悸、哀伤、无助各种滋味杂然其间,不可名状。
山路奇险,荆棘遍布。当年那些逃命的乡亲们,是怎样的一种求生欲望,驱使他们不顾一切艰难险阻,挈妇将雏,扶老携幼,如履平地般隐遁到这片石林里呢?
或许是抱着“逃跑或许保命,不跑绝对没命”的想法吧!
山风阵阵,大山无语,只有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知晓。
(三)
山庄的西南向,有一山峰突兀而起,山色青翠,古柏森森;山势挺拔,溪水淙淙。远远望去,像一幅出自大家之手的浓墨泼彩画。
山的南、北、西三面皆为悬崖绝壁,难以攀越,令人望而生畏,见峰息心。从东面攀登,坡稍平缓。吾曾数次登临,每次登临,思绪不同,感念有别。
去岁深秋,一个人,一壶水,半个馍,一辆旧单车。将车栓锁在山下一棵碗口粗的刺槐上,沿着先人踏踩过的足迹,从东面再次登临此山。山初平,后陡险,荆棘遍布,杂草没膝。 自半山腰起,有两道围墙,横亘眼前,皆依山傍势,至绝壁处。墙体厚实,高及丈余,全就地取材,用乱石垒成,在冷兵器时代,这样既可防御,又可作攻击之用,可谓一举两得。
从坍塌处越过,攀至山顶,已身疲力竭,汗湿浃背。倚靠在石墙下休憩,阵阵秋风吹来,凉意漫透肌肤。呼啸的山风,穿过柏林秋草,萦绕于耳畔,像古战场的金戈铁马声,或急促,或震耳,或急促,或悲壮!不绝于耳,令人遐想。
稍事休息,继续向上,又有一道围墙营卫。翻过“兑”字形山门,山门东向,或取“东”乃有生发之机之意吧!其后一块平滑巨石上,至今留有旗杆窝,窝深数扎,径达扎余。旗帜猎猎,热血奔涌,同仇敌忾,众志成城。遥想当年隐藏于此的那位豪侠义士,一定是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吧?他们或忠肝义胆,自认前朝;或杀富济贫,造福百姓;或躲避追杀,寻求安宁,或……?
山顶平坦如砥,百余间房子历经风雨侵蚀,早已颓废,失去昔日的风光,空留下一堵堵斑驳的墙体,屹立在历史的烟尘里,任由岁月磨洗,随便后人评说。
据山下老人讲,此山叫“谷堆山”,山上的山寨叫“九女寨”。相传很久以前,九个年轻俊美的英烈女子,带领家眷亲戚三百余人马,不知从何方来此山避藏,她们修围墙、建房屋、备粮草、勤耕种,过了几年消停日子,后来,九女子到山下淹老婆沟里洗澡,被周围坏人看到,起了淫心,将她们杀死,山上人马从此作鸟兽散,远走高飞,寻找安宁。
清朝末年,捻军又来到九女寨,对山寨进行了重修加固。官府闻讯,围攻山寨,箭簇用尽,便用石头击敌,打的官军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当地有歌谣为证:不怕刀,不怕箭,就怕捻军的石头蛋。
前几年,村民曾在山下捡到过铜制箭头,虽锈迹斑斑,依然锋利逼人。
(四)
俗话说:深山藏瑰宝,高山出俊鸟。谷堆山前,还有鲜为人知的特产——草参。这种中药材具有补益肺气,强身健体之功效。
相传,很久以前,山下有一张姓人家,丈夫早死,撇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二分薄田,半间寒舍,清汤寡水,日子过得清苦难耐。加上终年劳累,母亲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刚刚懂事的儿子走遍四外八乡,寻医问药,母亲的病仍不见好转。听说县城有个好郎中,专治疑难杂症,可惜路途遥远,加上翻山越岭,行走不便,能否请得动那个郎中呢?
看看母亲的病一天加重一天,想想母亲活了大半辈子没有享过一天清福,儿子下定决心,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把母亲的病治好。他投亲靠友,央求左邻右舍,乡里乡亲,好不容易凑足了盘缠。便雇了头毛驴,不顾天黑路远,连夜往县城赶。第二天中午时分,张家儿子牵着毛驴,毛驴上驮着郎中来到张家。郎中把脉细诊后,对张家儿子说:你母亲是气虚两亏,须服用健脾益气,补肾纳气方能起死回生,吉祥安泰!
话毕,提笔挥毫,写下药方,对张家儿子说: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保你母亲药到病除,只是?张家儿子接话到:先生并不比有所顾虑,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病,让我做牛做马都行!听到此话,郎中环顾了一下这个破弊的家,嗫嚅道:只是方子上的人身价高,并且严重缺货,不过倒有一个办法,能取而代之,那就是草参,但须两倍的药量方可。儿子听闻此言,恍然大悟,转悲为喜,早就听说南山有草参,这下母亲有救了!这下母亲有救了!
张家儿子千恩万谢,让人送走郎中后,直奔南山。时值春日,人参花盛开,便于寻找。张家儿子不顾山高路险,遍山苦苦找寻。突然,他眼前一亮,就在悬崖下,一簇草参花开的正艳,像燃烧升腾起的生命之火,希望之火。他不顾一切,费尽周折,接近那株草参。然而,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吓的他魂飞魄散,差点滚落山崖。
原来,在那棵草参旁边,守护着两条大蛇,一红花,一黄花,长约丈许,吐着信子,眯着小眼,互相缠绕着,头各东西,异常警觉地护佑着那棵茁壮的草参。张家儿子两腿发软,屏主呼吸,双手牢牢抓住树枝。对视了一会儿,那两头蛇蠕动了几下,便顺着石缝游走了。
张家儿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艰难的靠近那棵草参,双腿跪在地上,用掰断的树枝,一点一点的将泥石剔除,将草参根须完整挖出,揣进怀里,下山回家。
回到家里,张家儿子将草参和着其他几味药,共同煎制,让母亲服下。或许是上天眷顾这对母子,母亲服下药后,病情竟一天好起一天……
建国后,有采药人上山采集中草药,也曾遇到过那两条大蛇,胆子大的采药人悄悄跟在蛇后面,发现它们隐遁的地方,是山背面的一个山洞里。
据村里老人讲:山洞里曾有很多野兽出没,村里的羊、鸡、牛等家禽家畜没少被动物作害了,后来有人发现在此洞洞口,留有鸡毛、动物血污痕,方知究竟。山洞悠长,深邃,里面长满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钟乳石,既五彩斑斓,又形态各异,如梦似幻,相传此洞与十几里地以外龙华山牛鼻子洞相连。有人曾在洞口点火,竟然远远看到牛鼻子山的山洞口冒烟。采药人将见到的一幕一五一十的给村里老支书汇报了,村支书恐怕大蛇和那些野兽伤及群众家畜,便趁着蛇入洞时机,派了几个青壮年劳力,敲锣打鼓,鸣放鞭炮,然后将山洞牢牢封堵严实。
(五)
村子不大,老寿星不少。为了解开长寿的秘密,前几年,从省城来了一批专家教授,带着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仪器,又是检测取样,又是化验分析。过了大半个月,反馈回来的信息是这里空气里负氧离子含量高,山泉里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和营养成分。消息传开,引起轰动。那些城里人,纷至沓来,大车小辆,从早到晚,络绎不绝。毕竟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越来越重视高质量的生活。新鲜的空气,洁净的水源,绿色的蔬菜,放心的粮食,成为新宠。
山庄拥有的这一切,能满足城里人的需求。紧张而又快节奏的生活,在这里能得到缓解、释放,让生活节奏慢下来,然后轻装上阵,已是大多数城里人的追求和生活方式。山里的奇珍异果,美味佳肴,既挑逗味蕾,满足食欲,又营养丰富,延年益寿。看红花绿草,听溪流淙淙;观远山含黛,赏绝佳风景,那份惬意、那份快感,妙不可言。只有置身其中,方能有所体会,有所感悟。既怡情怡兴,又盎然有趣,凡俗之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张老汉已是耄耋之年,耳不聋、眼不花,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日本扫荡那年,才六七岁的年龄,当年遭遇已懵懂记事。看到如今光景,总是捋着胡子、眯着眼睛笑。这个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逢人便讲:还是现在的年月好,种地不光不拿钱,公家还给钱!吃的也好,喝的也好,穿的也好,睡得也好。不像旧社会,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安稳,还天天东跑西颠,担惊受怕的。老人年纪大了,公家还给发钱,还是新社会好,还是共产党好啊!我得好好活着,多享几年清福。言语间,脸上透着无尽的满足与幸福。
(六)
六十多岁的老冀,是位伤残军人,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支书。别看年龄偏大,但脑子好使,反应灵敏,心直口快,腿脚利索。上至国方针政策,下至家长里短群众诉求,了然于胸,张口就来。可谓是:党性强、觉悟高;品行端、威信高。
七十年代初,作为班长的他,在一次军事训练中,为掩护战士,身负重伤。伤好后,从部队复退回到家乡。他队伍不退志,把部队不怕困难,吃苦耐劳,敢打硬仗的优良作风,带到加快家乡建设,改变家乡面貌的实际行动中。
八十年代中期,担任村支部书记后,他勇于实践,大胆探索走出了一条适合本村发展独具特色的路子。积极带领群治山治水,引水上山,本着宜粮则粮,宜林则林,宜果则果的原则,使村庄面貌一天一个新模样,一年一个新台阶。乡亲们的钱包渐渐鼓起来了,愁眉不展的脸上也渐渐绽放出了笑容,老冀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昔日的穷乡僻壤,如今满山披绿,瓜果飘香,成了远近闻名的休闲养生好去处。
为了让群众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当地政府决定实施村庄的整体搬迁,让群众真正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届时,村民们的上学、就业、养老、医疗条件将极大改善,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封闭、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也将一去不复返了。
谈起下一步的打算,老冀信心满满。准备下一步村庄整体搬迁后,运用市场化运作模式,将村里的土地承包给大户经营。将山寨复原、石林修治好,打造休闲、探险、采摘等一体的乡村旅游样板,增加集体收入,更好的造福父老乡亲。
我们有理由相信,一个百姓和乐,生活富足,安宁祥和的“新山庄”正迈着坚实有力的步伐,快步向我们走来!
山庄并不遥远,山庄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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