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话中知道家里买了碾米机,现在吃饭碾米很是方便了,记得以前为了这事情父亲要总挑着百儿来斤的谷子到学校边的懒公家碾米, 路又不好走,要下两个坡上两个坡,不像这都市,那全是泥巴路,没有一寸的水泥,下雨天更是,看着父亲身上沉重的担子和沉重的脚步,走在后面的我,心理很是沉重,一种窒息的沉重———
那懒公可是出了名的懒公,经常我们已经把谷子挑到他的加工厂(村里的唯一)门前,他在背窝里还没起床。“阿懒公,帮帮忙,麻烦你帮我谷子碾一下,小孩子等着上学读书……”父亲时常用带着不好意思但又没办法的语气。“哦———”听到他在床上翻身的声音,“你真——早啊”。
那懒公可是出了名的懒公,经常我们已经把谷子挑到他的加工厂(村里的唯一)门前,他在背窝里还没起床。“阿懒公,帮帮忙,麻烦你帮我谷子碾一下,小孩子等着上学读书……”父亲时常用带着不好意思但又没办法的语气。“哦———”听到他在床上翻身的声音,“你真——早啊”。
在加工厂里父亲一边忙着磅秤一边给他发香烟,“懒公,这次麻烦你再记一下哦,过后一起算给你。”“哦——这次又没有啊?”他总是慢吞吞地吸烟,慢慢地吐烟,“没 那就只好记一下啰。”“这次总共一百二十斤。”父亲磅好了,我们正准备回家。“哦。知道了。”“我们要回去了,不然孩儿上学要迟到了,”父亲挑着米边走边说,“不好意思,一大早把你给吵了。”
时常想起当时的情形,心里总不是滋味,如果自已有碾米机那该多好啊,但在那时这已经是很方便的了。记得很小的时候还有一种更原始的碾米场所,叫“车碾”。很多人怕是早已忘了,而我却记忆犹新,在我小时的心里她简直就是智慧的化身,在我心里留下强烈的振撼。
车碾就在村尾,在那时也是村尾的代名词,若大的一个车碾房就建在水流的下方,墙壁是用泥土砌成,正面有个门,一条小路直通那里。水流的下面是一个若大的木轮子,直径约有四五米的样子,轮子的周围装有十来个盛水的木格子,水从高处流下直接泻在这些桶里,轮子两边的木格子总是保持一边装满水一边是为空,轮子也就转动起来了,除了修理,它总是一年四季都在转,年复一年,“咿——呀,咿——呀……”那声音不快不慢,与水流的哗哗声和在一起,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它通过中间的一根转轴与碾米房连在一起。
轮到我们家碾米的那几天,父亲总是一大早就把一段时间要吃的谷子挑到车碾房里放下,然后回家吃早饭,早饭后父亲出去干农活了,母亲这几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到车碾的碾米房里打理事情。吃过早饭,母亲把猪喂下,带着刷子抹书和盆子就出发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但母亲一般不让我进去,怕我在里面调皮会有危险,不过呢,如果只是站在门口看的话她是不会反对的,这也已经够了。第一次的时候我简直给震住了,仿佛有七八个人跪在你面前争先恐后的给您磕头,想来爷爷故事里皇帝他老人家面对文武百官朝拜时也不过如此吧!
“风儿,你在外面玩啊,别走远,等下要帮忙我叫你啊。”母亲说完自个儿进去了,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先用刷子先把每一个“撞窟”上的灰刷干净(所谓的“撞窟”就是在一大块的石头上面用工具雕琢出一个凹槽用以装谷子的东西),再端来溪水,用抹布抹干净,再往每一个“撞窟”里倒谷子,最后把一个木头做的头部拴着一块石头的“7”字型的“碾米磕”移到插有横木的转轴下面,尾部对准横木就行了,母亲只要在一旁看着这些撞窟,不让谷子往外洒就行,再就是注意一下偷食的鸟儿。转轴转一圈碾米磕就会磕两次谷子,谷子就是通过碾米磕头部的石头不停的磕才把米和糠分开的,不过这个时候还不能直接拿来做饭吃,回去还要有一道风箱的工具,米和糠才能真正分开,才可以拿来做饭吃。乡亲们的生活可想而知,一年四季四地的劳作不用说,而这从谷子到米的过也一点都不含糊。
“风儿,来帮我扯一下袋子。”母亲要收米了,我也可以趁此机会看清楚些。那七八个撞窟一字排开甚是好看,虽然做工粗糙,有的地方还有些差次,但一点也影响到她的整齐美观;与碾米房外相连的转轴两头被架起,中间均匀的被七八根横木条隔开,那横木从转轴肚子的正中间横穿而过,随着转轴的转动而不停转动,转轴每转一圈,横木的两端都会有一次经过碾米磕的尾部,把它压起,碾米磕的头部也就随之昂起,横木过后那碾米磕的头部就会磕下来,磕在谷子上面,这样周而复始,谷终成米,真是不简单,几乎全部是木制,只有在关键的地方会用到铁。
车碾对于大人们的作用大概就是这些,而那时却更是我们的乐园,虽然要冒挨骂甚至是挨竹鞭的危险,但确实是我们的乐园,真的。
车碾在不用时会被一个木门锁起来,但那是锁不住我们的,那门缝就足以让我们进出自如。我们可以在里面过家家,“结婚生子”,学着大人们的神情痛骂那些不听话的“臭小子”,在“老婆”被气回“娘家”时也不用急着到“岳父岳母”那里把她请回来,“回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就不玩了,要回家吃饭了。”于是引来一阵责怪,甚至遭到威胁,“再是这样子,下次不和你玩了”,终于没法,还是得硬着头皮去“请”呀。不好玩了就换个样,抓起鱼来,忙乎半天还有些收获,不过抓到的都是些很小很小的鱼,我们称它叫蚂鱼(意思就是像蚂蚁一样的小鱼)。有得人把它装在瓶子里带回家,放上一些草在里边,很是好看,但遗憾的是没几天蚂鱼们都死得差不多了,心痛得还舍不得倒掉,“天生的东西都是由天养着,人又怎么能养得活呢?”父母亲看了有点过意不去。“你怎么知道人养不活他们?”我很不服气。“我是不知道,不过你知道它们吃什么吗?”“……”“不知道。那最后只有饿死了”“……”。但心理还是不服气呀!不过有时我们干脆把鱼养在那个“撞窟”的凹漕里,隔一些时间去看它一次,奇怪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它们也能活下来。还有一种好玩的就是在里面打鬼子了,打得兴起有时还真的把“鬼子”打得哇哇的哭起来,被路过的大人听见,下来看个究竟,我们早就一轰而散无影无踪了,只剩下那个还坐在地上哭的鬼子束手就擒,“谁欺负你了?”“他们……他们叫我做日本鬼子,还把手都打痛了……哇哇哇!”“那下次就不要做日本鬼子啦,要做红军,知道吗?哎,我还为出了什么事了……”大人看看没什么就走了,“要玩就到其它地方去玩知道吗?这里危险。”
时间流水,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车碾已经不复存在,被移为平地改成一户人家的菜地了,懒公家的加工厂也失去了当年的风光,父母说现在村里有很多人都买了小型的碾米机,很是方便了,没买的人家也可以在就近的地方碾米,不用走那么远的路,来回的奔波。
是啊,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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