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去武汉,看过黄鹤楼也看过“汉秀”后,一位武汉的朋友在电话中告诉我,今年说法不一样了,叫做到武汉不看知音号等于没到过武汉。
什么是知音号,电话中没有细问,从字面想当然的以为,“知音号”大概就是一条船吧。既然朋友这么说,应该是有值得一看的地方,或许,这只船是有什么奇特,或许也有宣传的噱头在里面,但“不看就等于没到过武汉”,这话毕竟吊人胃口。用手机在百度上一搜,却又是一场演出的名称,这更让人好奇了,再一搜,提前两天的票已经售罄,这进一步吊起了胃口。
是什么演出,或是怎样一条船,三百元一张的票竟然提前两天已经售罄,好奇心驱使下,从“黄牛”手中买了当天的一张。
晚上七点,夜幕降临,通向入场通道的“江滩”已是繁星点点,从码头进入,穿过一座写着“知音号”三字的拱门,经过一段甬道,到了停靠着一艘大型游船的码头上。
灯影之中,人群熙熙攘攘,一阵悦耳的琴声响起,转身看去,朦胧的灯影中,一位西装礼帽的青年人,站在一座高台上,正用肩上的小提琴,以优美的姿势演奏着哪位名家的小提琴曲,随着悠扬的琴声,展眼看向周围,人群之中,提蓝挑担,推车捧花,各色人等,叫买叫卖,一片热闹景象,声音不大但也嘈杂。看他们身上那些与众不同,只在电影或电视剧中见过的衣装,显然,这些应该是演员。
各色人等之中,有西装礼帽,有长袍马褂,也有时下衣装,竟然分不清哪是游客,哪是演员,或者是观众。面前四层的船上,灯光明亮,人影幢幢,青年男女,携手入对,靠在栏边,举目望向岸上,马褂先生倚栏眺望,评赏江景,西装绅士杂在中间,招手向岸。
船似乎是马上要开了,四层船舷栏杆上,人们倚栏而立,频频招手,一副分手再见的场面。
汽笛声缓缓响起,船似开动,闹闹嚷嚷的码头立时清静下来,小提琴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随着突然停住的琴声,那位西装礼帽的小提琴手,刚刚随琴声舞动的身姿也瞬间静止在一个漂亮的姿势上,刚刚神采飞扬的琴手,此时竟像一尊蜡像,表情僵硬,纹丝不动。
我被他那个漂亮姿势吸引,被他那个僵硬的表情好奇,突发奇想,看看他漂亮的身姿、僵硬的表情,到底能保持多久。
我趋前一步,一直注视着他身体每一处细节,直到进入船舱的一幕开始,大约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不管他的身姿、五官,甚至是睫毛,我甚至觉得,甚或他全身每一个细胞,一如之前,竟都不曾稍动分毫!
再看周围,刚才那些推车挑担的小贩,高声叫卖的报童,臂弯上搭着毛巾的服务生,此时,都如同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在汽笛响起的那一刻,瞬间静止在某个姿势上,各个如泥塑木雕的一般!
如果刚才观众、演员难以区分的话,此时已经津渭分明——不动的是演员,动的是观众。
我不自觉的被融入到了场景中,耳际似乎轻缓起《围城》中的道白:夕照晚霞褪后的夜色带着酡红,这条法国邮船白腊日隆子爵号正向中国开来……
船上灯火辉煌,每层船舷的走廊上,出双入对,三两成群,演绎着一出出故事,颇有些钱锺书老先生《围城》中的味道。
“你嘴凑上来,我对你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心里,省得走远路,拐了弯从耳朵里进去。”似乎是方鸿渐在对鲍小姐自作多情。
“我才不上你的当,有话斯斯文文的说。今天多够了,要是你不跟我胡闹,我明天……”似乎是鲍小姐且娇且嗔。
《知音号》,既是演出场地——仿照上世纪初打造的一艘高四层,长八十多米,宽十多米的游船,也是剧目名称,导演构思奇特,场地既是舞台,也是观众席,观众和演员融为一体互动,观众从进入码头的那一刻起,已经不自觉间融入了故事。
十多分钟后,船员打开通道,观众进入船内,一层船舱,活活就是一个上世纪初的舞场,中央一个吧台,吧台的一头是舞池,周围和另一头是茶座、酒吧,各式各样的酒客,舞者,男女和服务生穿行其间,有的喝酒聊天、有的谈情说爱,有的畅述旧情,有的……,每个角落,都在演绎着一个个社会百生剧目。
一些观众有备而来,换上自己带来或刚才在门口租来的,上世纪初形制的服装,散在茶桌酒吧之间,舞池戏台之中,和演员们一起,融入了眼前剧情的场景中。
约莫半小时后,在工作人员引导下,观众进入二层,这里是四十多个舱室,每个舱室中,都有演员讲述或演绎着不同的故事,你可以作为观众,在旁边观看,也可以作为演员,和演员一起演绎。
三层是布置各异的舱房,观众按票号进入不同的房间,每个房间四五人不等,内中杂有演员。投影机在窗上映射出曾经发生在这个屋子里的故事的一个个场景,低回的音响里,讲述着那个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你可以翻看屋中的老报纸,旧照片,可以相互交流、讨论。
“来自天南海北的你我和他,能聚在同一间屋子,这是一个怎样的巧合,我们一起留张合影,一起通报姓名,一起再演绎出一个,这间屋子里的故事吧。”
音响中缓缓传出煽情的低音。
最后回到一层,此时,舞场正酣,长袍马褂,瓜皮小帽,西装革履,宽边礼帽的先生,旗袍洋装,皮草貂裘的女士,一对对抱成一团,随着舞曲,时而轻歌曼舞,时而激越奔放,舞池里有演员也有观众。舞曲把知音号的剧情与观众融和到一起,共同走向剧目的最后阶段。
近两个小时的体验,仿佛穿越到了100年前的武汉,不仅是在观演,仿佛自己也当了一回演员,在《知音号》演绎了一段新的故事。
观众既是演员,舞台也是看台如此独特的演出,果然新奇无二,如同黄鹤楼,除非武汉才有。《知音号》,真的成了武汉一张新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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