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故乡的槐花
记得槐花飘香后再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吧,家乡的小麦就成熟了。麦熟的季节骄阳似火,一眼望去金黄的麦浪在风中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催促着人们尽快抢收这一年的希望。
上世纪80年代在北方的农村,中小学每年这时候都会有20天左右的假期帮助家人农忙,我们俗称“麦忙假”。那时候,父亲的单位离家很远,夏收时基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妈妈还要照顾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和年幼的弟弟,做完饭后还要送饭到田间地头,抽出时间她也要拿起镰刀收割麦子。这样,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就是大爷和我,当时的我也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力气虽然不大,但拉车、割麦、装车、打场这些农活已经都会干了,当然这些农活都是跟大伯学会的。大爷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头不高微微有些驼背,辛辛苦苦做了一辈子农民,没有文化也没有出过远门只知道把手头的农活做好,所以成了村上颇有名望的庄稼人,各项农活样样精通。
晴空无云在炎热天气的烈日下拿着镰刀挥汗如雨,那种滋味简直就是一种煎熬,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那个年代的确为了抢收一年的口粮,每个人都是这样度过的。麦子收割完后还要用人力车拉到打麦场先堆起来,因为打麦场是几户联合修建的,所以还要排序打场;打麦场时需要的人多,一般都是几家人协作才能完成。傍晚时分,是一天当中最为惬意的时刻,劳累一天的人们吃过晚饭在麦场里做短暂的休息,等着聚集起来一起“碾场”(碾场就是用拖拉机带动石磙在摊开的小麦上反复碾压,也有用畜力的)。若有凉爽的风吹过,一天的辛苦就忘记了大半,大家都会议论交流着每家今年的收成,预测今年的产量。
让我最难忘的是那年有一次打麦场到半夜了,因为没有风无法“扬场”(碾过后的小麦场,把麦秸挑起来后剩余部分堆积起来,用木质锨抛洒1-2米半空,通过自然风吹,使小麦粒与麦糠分离的原始劳作方法),大爷说你先睡会吧,我再等会看看风啥时候会来。实在太困了,我就躺在麦秸垛边睡着了。清晨的凉风把我吹醒,起来时候大爷已经扬场大半,饱满的小麦子粒呈现在眼前。看起来他很开心,告诉我说今年的小麦收成好啊,估计咱家会收2000斤麦子呢!2000斤小麦?我都感到吃惊了,以往辛苦一年最多会收1500斤粮食,而今年居然有2000斤,真是想不到啊。大爷又高兴地悄悄告诉我昨晚他去给我摘了几个桃子(那时候村上仅有的几棵桃树在村里的菜园里,是两个看管菜园的人和村干部的专属,别人是吃不到的)。其实在那个封闭落后的年代,十几岁了我从未尝过桃子的滋味,只是见别人吃过。捧着大爷给我的刚红了尖的三个桃子,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三十多年过去了,村里早已改变了模样,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有了质的飞跃。各种各样的水果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至今想起来那年收麦时节任劳任怨、不善言辞的大爷对我劳动奖赏的三个桃子,那青涩中有鲜甜的滋味让我难忘让我回忆……
槐花开后麦子该熟了,虽然现在我闻到不是槐花的香。
南方没有麦收季节,可收麦季节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
2016年5月23日星期一 于肇庆黄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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