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大学毕业分到我们科室时,朝气蓬勃,出出进进嘴里都哼着歌,一对黝黑闪亮的大眼睛,非常漂亮。红聪明能干,能歌善舞,就是语言过于犀利,说话有点伤人。我们由于有些共同爱好,还算说得来,加上都爱吃辣的,又常常一起去街上吃三合汤,便成了“吃”友。
时间处长了,知道红只是嘴巴不饶人,心地还是挺善良的。不是那种不讲道理死厉害的人。
过国庆节,单位搞文艺汇演,第个科室都忙着排练节目,就像每年的蓝球赛一样,个个科室都想露一手,争个名次。科长下任务,让红和我跳段双人舞,目标是争取拿第一。
我和红左思右想,双人舞最好是一男一女好编排,我们选的歌好像叫《月亮走,我也走》;我说,我跳参军的男孩吧。
“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阿哥去当边防军,十里相送难分手,天上云追月,地上风吹柳,月亮月亮你歇歇脚,我俩话儿没说够……”我俩使出全身解数,把每一个动作都编得很美,很到位,就这样,我们天天中午吃完饭就到办公室排练,演出那天,全场掌声雷动,评委一致通过,我俩的双人舞荣获第一。
红的文笔也不错,我们办了个小小文学社,期期都有她的文章,她的文章和她人一样引人注目。
像红这样优秀的女孩,一到单位便成了男孩追逐的对象。不到一年时间,就听说红和一个很帅的男孩好上了,我们都为红高兴。可是没过多久,又听说分手了。
红那段时间很低沉,漂亮的大眼睛耷拉着,进进出出也不哼歌了,老低着头像在想心事。我就激她:“天涯何处无芳草”,振奋一点精神吧!
我们又一起去吃三合汤时,红对我说:他母亲见我后,觉得我不牢靠,其实我是个很传统的人,跟上谁,就会好好跟他过日子的。
看到红难过,我心里也不舒服,我们那么爱吃的三合汤没有了味道,只觉得很辣、很辣……
后来,由于各种原因,红和我们单位一个有老婆孩子的男青年产生了感情,这让人不好理解。单位领导反复做工作,许多朋友也劝说,我更是与红谈过好多回,然而,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坚定了红爱我所爱的信心。
凭心而论,这位男青年也是个非常不错的人,要不然,红也不会那样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在历尽风风雨雨之后,他们结合了。没有大张旗鼓的婚礼,没有单位朋友的祝贺,他们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我发现红变得温柔多了,说话不再带刺,像个小女人一样,每天早上给老公煮鸡蛋,冲牛奶;天天在家打扫卫生,地上、枕头上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我和朋友们从心里祝愿他们幸福。
一晃几年过去了,红不愿要孩子,身体也胖了些。我劝她要个孩子,她却说:你们有孩子,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一天到晚为孩子活着,太累。
突然有一天,听说红在武汉治病,是癌。我的心一炸,天啊!愿老天保佑她能战胜病魔,渡过难关。我得知信息就去看望她,红很平静,说她有信心战胜疾病。我鼓励她,咱们单位有个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医院让单位准备后事的癌症患者,由于信心坚定,积极配合治疗,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那么年轻,有顽强的生命力,一定会好的。
红化疗期间表现了惊人的毅力,许多朋友深受感动。她对我说,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吃了吐,吐了再吃,一定要把病魔打倒!
朋友们说起红疼痛时的忍耐,都非常心痛;红的母亲更是心如刀割。老人哭诉着,要是能顶替女儿就好了,她还年轻啊!
红的丈夫为红四处求医,两年多来,他们武汉、广州、北京、上海都跑遍了,为的是尽一切力量能把红从死神那儿夺回来。
可是,这种病魔太凶猛、太顽固,它最终还是夺走了红年轻的生命。
现在每当和朋友们聊起红,心中总有一种刺痛,一个曾经和自己谈笑风生的生命就这样化成了灰烬……
心中常常想起红,一个曾经敢爱敢恨的女孩;一个有不少缺点但仍然可爱的女子;一个试图与命运抗争但终究没有逃脱命运安排的苦人。
真希望有天堂,希望那些逝去的亲人和朋友能在天堂生活得幸福,包括和我一起舞蹈过的红。我在心里为他们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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