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古称汴梁,曾是世界的中心。
因为求知,我们自出生后就不断学习各种知识。小学,中学,大学……越求知就在被称为学校的地方待得越久。待久了,就被贴上标签,成为它浩瀚历史的一部分。
母校,带有感激之情,重回触景生情。
2016年2月10日,农历大年初三。春节缘故,高铁上门可罗雀。周遭清净,陷在椅子中等困意来袭。车轮滚滚向前,回忆丝丝相连。
“现在真是方便,又快又干净。”妈妈醒了,带着微笑。接着说:“如果你上学有高铁……”
“有高速就不错了,放在古代……”不多时,高铁减速列车缓缓进站。由于堵车,原计划不得不做出调整,李老师家只得下午再去。铁塔公园游人如织,彩灯装饰着斑驳的大门。
“跟以前一样,跟离开时一样”。心中不停默念,空中香气撩人。羊肉炕馍,属开封特有的或最为地道。用羊油将两张夹着碎羊肉、葱花和白菜的饼子双面煎好,待焦黄之色便香气扑鼻,让人欲罢不能。作为最具代表性的特色小吃,上学时自然“隔三差五”。
炕馍立等可取,而后“风卷残云”。
“用一句话形容此刻的感受。”妈妈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驴肉汤笑道。
“他乡遇故知”。我想了很久,觉得这句话最合适,尽管它显得有些不合适。大锅里,煮着驴肉、驴骨的鲜汤“上下翻飞”。老板不紧不慢,将切好的驴肉和板肠放在笊篱,经汤一烫后放入碗内。加上特质的香料和葱花,配上饼丝,便成了味道中回味无穷的记忆——添汤(通常一碗不够,可以免费续杯)。
此汤,有肉有汤又有粮(饼),物美价廉原产洛阳,却在开封被发扬光大(可能跟我没在洛阳生活有关系),受到男女老少的喜爱。也许,森还保存着一张我吃饭时不雅的照片,算是抓拍。
学校西北向,去李老师家途中瞥见住了4年的铁三公寓。“妈妈,那时候每次吃完,总要回去眯会儿。”话音未落,竟困意来袭。原来,身体要比记忆持久,记得所有感觉,无论有多远。
“李老师,开门。”铁门吱吱呀呀,李老师没问是谁就打开房门。也对,分别时间不长,他能听出我是谁。
李老师,名字上积下仁,是开封体育界的泰斗。都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可他却是例外,越抽越精神。每次见面,学生们总喋喋不休,可他依然我行我素,每天两包,至少。他总说:“我不过肺,不碍照,不碍照(事)。”
洁白的烟雾徐徐上升,我坐在他身边,想起那年冬至的中午。
李老师人好,爱跟学生斗嘴,爱给学生派烟。每年冬至,与他相熟的学生总会如约而至,填满三室一厅。和面、洗菜、调馅……大家争先恐后,将原料变为一个个形状各异滚圆的饺子。那些没落着干活的,陪李老师说话。那些没落着说话的,陪李老师抽烟。都是自己人,谁也没闲着,谁也没拘着。
“先吃完的收拾东西,下一波儿。”师娘一声令下,那些酒足饭饱的开始打扫战场,将碗筷收拾干净。每年冬至,这里总会聚满他的学生,一年又一年。每年冬至,这里总会有新的面孔,一茬又一茬。
我们的愿望都一样:烟少抽,气少生,多出去看看。
每年春节,总会有毕业的学生到李老师家探望。刚要起身,师哥就破门而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起两只烟。“李老师,我们先走了。到牛老师那里看看,回头再来看你。”三人将我和妈妈送到门口,我打师哥一拳,他踢我一脚。李老师笑着说:“你俩啊……”
“你找不到媳妇”、“等你结婚我给你发红包:13.14……”这是李老师的小外孙调侃师哥的话。那些年,他常常跟着师哥去洗澡。小宏帆总爱跟李老师到田径场与我们玩耍。常常笑着去,哭着回。后来,这小子长记性了,变滑头了,自此手中零食不断。我把以前的故事讲给妈妈听,走一路,笑一路。不留神,已到办公室门口。
牛老师像毕业前那样,没胖没瘦,依旧帅的没话说。尽管已提前打过电话,但我们的到来还是让他开心不少。牛老师骄傲的告诉我们,他女儿今年研究生就毕业了。而后,话锋一转,故作发愁的说:“毕业了,该操心结婚了。”接着,牛老师说了带师娘到甘南自治州自驾发生的故事和他换了新的网球拍等等一些列趣事。引得三人哈哈大笑。
“谢谢牛老师,这些年让您费心了。”妈妈说,牛老师人这么好,在一起一定很欢乐。我心想:那是你没看到他发脾气。牛老师极少发脾气,却相当管用。
“不费心,不费心,他自己也争气。”牛老师微笑着,看看妈妈看看我。心中一紧:难道他看穿了我想学网球,想拿走他拍子的心思?如果我张口要,他一定不会拒绝。
和牛老师道别后,我挽着妈妈经过了所有我曾经经过的地方,讲故事给她听。我讲的出神,她听得认真。妈妈说羡慕,羡慕我有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我告诉妈妈,军功章分为三份。她的,多些,我和爸爸的,少些。
“妈妈,听我口令。”按照教程,我用全景模式拍了一张有三个她的照片(移动手机,人物变换位置)。跟毕业那天一样,我们拍了很多,却总有少一张的错觉。
“健健,想死老子了。”重重的,我给了他一拳。健健告诉我,因为妈妈在身边,影响了他的发挥。否则,绝不是一句“老子也想你”和一脚就能完事儿的。我和健健有很多的“第一次”,好到穿一条裤子都不足以形容。尽管别人七嘴八舌,但在我眼里,他永远是那个愿意跟我一起醉,一起闹,一起偷懒的兄弟。
司门夜市人潮翻滚,像大三那年健健带我逃课买吃食一样。小摊前,他不停介绍,全然忘记我也曾待过四年,是半个开封人的事实。既然他喊我哥,就由他“孝敬”去吧。
“我带你们逛逛水系……”夜幕下,装扮着无数彩灯漂浮着游船的玉带穿城而过,让人目不暇接,将城市装扮的古色古香。健健是合格的导游,一路上“东拉西扯”,用地道的开封话将开封城这几年的变化娓娓道来,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健健说我是幸运的,因为不是谁都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跟以前一样,我伸出了那根全世界通用的手指。
“最近身体不行,等你下次来,老子陪你喝。”健健说着,脸上的遗憾因酒是男人的情谊而愈加明显。
夜色渐浓,原本夺目的水系更加耀眼,不知不觉间双腿已感疲惫。“明天早上喊我,带你们去司门吃四味菜。”健健说完,钻进的士,汽车轻微晃动。很开心,分开这些年他过得不错。
“四味菜是啥?”星光熠熠,夜空深邃,仿佛触手可及。
“额……说不清,明天带你尝尝。”夜幕下,铁塔若隐若现。校园中,野猫销声匿迹。
清晨,街上人烟稀少,因为年的缘故。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照耀河南大学。“妈妈。这跟我上学那会儿的感觉一样,一模一样。”我告诉妈妈,校园里会有早起的学生高声诵读,食堂的紫米粥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喝。妈妈抬头看着我,微笑着没有说话。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句话可以准确形容我对开封地名的理解,比如司门。很多时候,我们总用吃食代表方位,这都是健健的功劳。他常说,作为一个地头蛇,找吃的,找好吃的是必备的素质。
“训练完去龙亭湖喝汤吧?”牛老师曾无数次批评过健健,训练一定要专心。
“龙亭湖在哪?”我一脸茫然,健健说这是早衰的先兆。
“大哥,就是咱们喝鸡血汤的地方啊!”正当我准备用恍然大悟的表情回复健健时,牛老师笑眯眯的走过来,亲切的说:“咱一起去,早饭我请。”看来,训练专不专心这事,也要分时候,也得分跟谁。
司门,一口口翻滚着浓汤的大锅如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虽已中午,食客仍络绎不绝。我告诉妈妈,开封这地界儿:门脸小,看着不怎么干净(表面现象)是评定美食的重要标准。当然,我没喊健健,因为昨天这孩子也累坏了。
“老板,两碗菜,两块儿锅盔。”大锅旁,熬着羊肉、羊骨的乳白色汤汁随师父的大勺缓缓流入碗中,加一点香菜,放一些辣椒。饭桌上,黄花菜、炸面筋、羊肉(当地称白肉)和牛肉丸浸泡在浓郁的汤头中与软糯的锅葵“相得益彰”,组成了“闪闪发光”的早午饭,亦如小当家烹饪的神奇料理。
“这种汤,早上中午都有卖。营养搭配,好吃不贵。”无需再问好吃与否,表情说明一切。我告诉妈妈,感受一座城市,要带上眼睛,双腿还有味蕾。
微撑。步行前往此行的最后一站,开封城大名鼎鼎的鼓楼。这就是小城的好,迈开双腿,悠闲的走走停停。
一城,一世界。远远的,我望见很多次出现在同学朋友圈里,我们毕业开建现在扑面而来的气宇非凡的城楼。那时,我总会一一点赞,或回复:找机会我也回去看看。
毕业,把青春带走。重逢,把回忆留下。
鼓楼夜市,是南面马道街与北面书店街区域约定俗成的统称,平日“静若处子,”夜晚“动如脱兔”。每当万家灯火,小摊鳞次栉比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地面,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小摊集体发力,将好看、好玩、好吃堆的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我站在那里,讲故事给妈妈听。有的亲身经历,有的道听途说。那些亲身经历的,会因为时间久远变得“道听途说”。那些道听途说的,又何尝不是他们的亲身经历。
列车缓缓进站,我陷在高铁不算舒服的沙发里意识模糊。过去,光速倒退不可追。未来,难以想象有可为。
见了想见的人,看了该看的景,重回世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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