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内心强大的性情中人
(2015年12月1日)
原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从波兰华沙回国后,担任中国铁道文联主席。今年七月为我出版小说《暗香》欣然题书:“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王安石)。”托人寄到惠州,并来电问我:“何时有空上北京来看我?”近日获悉,他于11月27日正式退休。我想,若有机会,一定进京拜访他。
这位因2011年“7·23”甬温线动车事故而一度引发人们关注和争议的人物,本不想再度成为“热点人物”,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但退休前还是接受了《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想“借此机会向关心爱护我的朋友表示感谢”,“相信事实毕竟是事实,再暴力的攻击也改变不了事实真相,随着时间推移和许多事实真相的显现,理性声音的传递最终会到来”。面对媒体,他依然那么自信,那么从容,那么豁达。虽然他一再强调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新闻发言人了,但他还是告诉大家,“新闻发布工作是与记者直接打交道的,要善待记者,善用记者,获得双赢,要以外在形象、学识修养、情感共鸣赢得记者好感。还有,要注意记者的设伏,机警地避开媒体设下的话语埋伏,理直气‘和’地否定对方不正确、不准确的观点和信息;善于运用一些正确的废话;不回答假设的问题;控制好情绪,不要被记者激怒。”即使在退休之际,他依然不忘宣传中国的高铁,“中国高铁当‘中国名片’说明中国高铁在中国人民心目中的分量。”这种责任与担当说明王勇平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其实,王勇平是我曾经的老领导。1999年他从羊城总公司调到广铁公安局任党组书记的时候,我在惠州铁路公安处任宣教科长。当时,广铁公安局宣教处处长和管内8个公安处(怀化、长沙、衡阳、广州、深圳、惠州、肇庆、海口)中有5个宣教科长是女同志,而且个个多才多艺、能言善辩、性格活泼。年底,公安局在广州西樵山召开宣教工作总结大会,每个单位都要在会上向新上任的领导汇报工作,我们会前都准备了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发言稿。谁知会议一开始,王勇平就宣布:宣教科长把笔记本、发言材料和笔统统收起来,脱稿汇报一年来的工作和明年打算,限时10分钟。他认为,作为宣教科长,如果没有一定的口头表达能力,对自己的工作心中无底数,对下步工作没有思考,就是不称职的。这条规矩定下来以后,凡宣教系统开会,大家都说脱口秀。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养成了一种习惯,开会或听领导讲话,我不笔记,全凭脑子记。即使带着笔记本,也只是装模作样给某些领导看,或者记一些要点和重点。
那次年会开得很轻松,一位宣教科长在汇报时被王勇平当场打断了,原因是家乡话太重,口齿不清。王勇平本人是衡阳,他用衡阳话给大家讲了一个笑话,其中有一句是:一个人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狠狠砸另一个人的后脑勺。讲得绘声绘色,把大家逗得前伏后仰,捧腹大笑。他说:一个搞宣传的人,说好普通话是基本功。普通话不好,别人听不懂你说啥,宣传工作肯定搞不好。会议结束后,他又别出新材,说:晚上有舞会,大家一个不落都要去。会上没有说完的话,舞会上边跳边汇报,每个科长一支曲子。这下可把大家乐坏了。平时大家在基层采访,风里来雨里去,加班加点爬格子,经常超负荷工作,把自己搞得灰土灰脸的,哪有放松的机会?由于工作性质特殊,大家平时跟领导在一起都是中规中矩,鞍前马后小心谨慎的跟班,谁敢放肆?晚餐后,大家脱掉警服,纷纷穿上自己认为最漂亮的便装,涂脂抹粉,踩着高跟鞋赴晚会,还背地里议论:广铁公安宣教系统都是娘子军,如今总算来一个党代表——“洪长青”。第二天早上,我沿西樵山晨跑回来,看见王勇平站在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被大家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像早起的山麻鹊聚在一起海阔天空地热聊起来。我完全没想到年会会以这种方式进行,也完全没有想到王勇平的作风这么平实,这么有亲和力。
后来,我到广铁公安局办事,路过王勇平的办公室,被他叫住了。说:我认识你,惠州处的。我还认识你父亲,认识你的妹妹。我觉得奇怪,他怎么会认识我和我家里的人?他告诉我,自己原来在湘西工作,还是《广州铁道》报的通讯员。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他跟父亲和妹妹曾经都是同事。走进他的办公室,他在房子中间牵了几根铁丝,像晒衣服一样挂满了明信片。他兴致勃勃地介绍明信片上的卡通和风景,说他很享受来自远方的问候,很享受朋友的情谊。随后,他跟我分析了铁路公安机关面临的宣传形势,谈到如何应对媒体记者采访,提出了很多新理念新方法,令我耳目一新。日后,我把他讲的内容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撰写了《自媒体时代公安民警如何应对舆情》的文章,并制作成课件给民警授课,收到很好的效果。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王勇平到惠州管内考察,领导安排我陪同他去最艰苦的北斗车站看望驻站民警。他一路感叹,民警在深山老林里开展工作很不容易,甚至联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分配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乌龟不上岸的山旮旯里驻站,他是如何于心不忍。而每个民警都远离父母,作为领导就要像关心自己孩子一样关心基层民警的疾苦。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湖南有一位驻站民警夜间巡逻回来疲惫不堪,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幸身亡。王勇平接到情况报告,当场流下了眼泪。他连问几个为什么:为什么要连续加班?为什么一个人巡逻?为什么会失足?为什么楼梯没有栏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不该发生的事?……他不知道,当时基层小站警务区的条件有多艰苦,设备设施有多简陋,警力有多紧张,工作压力有多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一次又一次到基层深入考察,他终于对铁路公安工作有了进一步了解,深刻理解铁路警察的责任和使命,对铁路警察火热的生活有了全新认识,满怀铁路警察的豪迈与激情,写下了《大地之子》、《警坛余音》。
如今,王勇平解甲归田,终于远离尘嚣,可以专心书法和写作,过上自己向往的平静生活。希望他寄情山水,有更多佳作问世。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