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五一”,佳儿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淘小子。五月初的一天,放学回家突然说头痛,两天后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到医院一看,说是脑瘤,很危险。因病情发展很快,又转到武汉治疗,但还是没能挽救住佳儿的生命。一个九岁的孩子,就像一颗小小的流星,来不及画出一点像样的轨迹就匆匆消逝了。
佳儿是我大表弟的儿子。和我表弟一样,长着一对幽黑明亮的大眼睛,挺直端正的鼻梁,长着和他母亲一样小而薄的嘴巴,模样很可爱。
佳儿和二表弟的儿子毛毛都管我叫十堰的姑姑,以区别于他们身边的两个亲姑姑。每次从十堰回老家探亲,两个小不点都要围着我疯啊,闹啊,问这问那。佳儿问我最多的一句是:“你为什么一个人跑那么远,不想妈妈吗?”我说:“当然想,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毛毛不以为然说:“那你还是要坐火车走的啊。”我说:“可我还会回来的啊。”结果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说;“那你还是要走的啊。”面对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的轮番追问,有时我竟有点招架不住,不知说什么才好。
前年夏天,我又回老家探亲,见佳儿变了。神情怏怏的,小嘴总闭着,眼睛老爱盯着一个方向看。因为表弟离婚了,佳儿面对一个残缺的家庭,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妈妈走了,佳儿想妈妈。
那天,我见佳儿坐在门口,眼睛呆呆的看着门前的那条小路。我问他想啥,他说:“我妈妈以前每天下班都是从这条小路回来的。”我顿时语塞鼻酸,找不出适当的话来安慰他,只是把他轻轻地搂在怀里,他无声地哭了。此时我真有些责怪表弟,好端端一个媳妇,他非说没感情,长年对人家冷眼相待,结果闹得离婚了,害苦了孩子。
佳儿无时无刻不想念妈妈。他住院后第一个可怜的要求就是想见妈妈。妈妈闻讯赶来了,抱着生命垂危的儿子痛哭了一埸。可是佳儿这时只能摸摸妈妈,因为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他看不见父母这些天来真正是以泪洗面。在佳儿住院的那段短短的日子里,佳儿的父母一直守在他的身旁。这对病中的佳儿来说,多少也是一点安慰。
佳儿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听表弟说,他除了昏迷时喊头痛两手乱动外,稍一清醒,他就忍着痛攥着父母的手不放。临终时,他还把父母的手使劲往一起拉,他多么希望父母的手能重新握在一起啊!
佳儿带着痛苦和遗恨走了,留给他父母的,却是永远的痛苦和遗恨。因为佳儿曾经不止一次百思不解地问过父母:“你们离婚?是不是佳儿不听话?”
天使般的佳儿,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彻底忘掉这一切,像别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玩耍;要知道,你永远是亲人们心中天真可爱的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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