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的时候,总是希望快点长大。大到可以不用再去学校,可以很晚都不回家,父母不会只一味的注意我的失误。
晃忽间二十几年过去了,在外奔波的时间总是不由自主的怀念校园生活的单纯狂野。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看着自己还没干透的血汗成果被上司占为已有,我得到的只是他私下里给我的一小笔带有威胁的贿赂。而我拿着手里的证明材料却不能去说理,因为他的上司的上司是他的父亲,他父亲的上司是他未来的岳父,他岳父的上司又是他父亲的远亲和挚友。我的上司问我对现状有什么要求时顺便告诉了我这些。
终于有空隙让我停驻一下脚步时,我却没有地方可去,只有回家。想想平日里南下北上的列车载着我从家乡小镇呼啸而过却没时间稍作停留。父亲总固执的每次都要从车站一处残缺的矮墙爬进来等待他的女儿摇起那条黄色的手帕。快车在这样的小镇是绝计不停的,多数也只是能看看我的黄手帕。而我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那熟悉的身影,来不及看清面颊又匆匆而过,又是远远的了,终是远远的。若碰上慢车,父亲就会更早的准备,苹果是断断少不了的,加上一包葵花籽和几小袋干果之类的吃食。母亲说是苹果象征平安的,出门人一定要带着才好。每次看着几个又红又亮的苹果我就会心安而充满自信。
初夕夜,家人团团坐于桌前包饺子。妈妈说,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到别人家过年了吧!女儿家早些有个归宿才好。手里的擀面杖落于手指,心中有种慌恐漫延开来。一个新年假期再没有出过门,儿时玩伴老友相聚,我都主动邀他们来我家。母亲精心地准备好我们的食物就要出门。“妈,别出去了,一会儿跟我们聊聊天吧!”母亲愣了片刻,立刻就笑容满面地答应着一面又去厨房搜索。
少时,有伙伴到来母亲总爱问谁这次考试得了多少分,谁是班长,老师经常夸奖谁之类的问题。每次我都会气嘟嘟的小声埋怨她。后来长大了,相约而来的朋友都有花季心事,哪里容得外人在旁,我总是打发母亲出去很晚才回来。哪曾想到,每当这种时节,家家户户都是团聚而坐,北方的春节都是在冰天雪地中度过,母亲会去哪里消磨更加严寒的几个小时。
昔日的朋友今时已多为人妻,终年不聚已没有那么多的言语了。年轻的媳妇母亲们总有那么多的烦恼不知所措,智多星的我爱莫能助了。母亲却成了主角,时而劝告小妇人们收敛性情,必竟不是在父母身边的小女孩了;时而教导媳妇们如何孝顺老人、善待夫君,俨然是一家庭顾问。讲起青涩的花季往事,当年仿佛是特大机密的懵懂爱情,母亲笑微微的叹息:是啊!青少年谁都是那样萌动而敏感的,如果有个过来人来开导开导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而今,我太想有个这样安全的港湾来泄放自己的心情,可今时面对社会的种种疑惑和愤懑我如何能向年过半百的父母控诉?
又是春季,又要去用汗水耕耘了,手握着红红亮亮的苹果决定:再也不去赶什么黄金旅游了,再也不会那么拼命的加班,每一个假期都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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