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背篓,舜尧就想起了小时侯常唱的一首儿歌“小背篓”。它代表着天真,烂漫。可是某天却突然出现了另一种背篓。它装的不是欢乐,也没有轻松。它背负着生活,沉重的艰难的生活。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矮小,瘦弱,肤色枯黄,就像陈年的树皮一般附在一副身骨上。她那深深浅浅的皱纹,那岁月积淀的斑点,就像树皮上的褶皱与疙瘩。她背着大竹篓,篓中装着大捆干柴。那捆柴的高度,体积都远远的超出她的体形,看起来就像是被捆在了一棵树上一般。她弯着腰,一步一步稳重地向舜尧挪动。当舜尧走近她时,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当她碰到她的眼神的时候,舜尧全身一颤,怯懦地移开了视线。他是在逃避。她那种眼神是铁一般的坚定,让人无法撼动。他这个生活的懦夫又如何敢知视这种坚定呢?
许久许久舜尧都在心中思索着那种眼神。她为何那样坚定呢?
舜尧第二次高考再度落榜。失意与苦恼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坚韧的耐力防线,奔腾而出。往日千幸万苦制服的失败感就像越狱的幽魂,汹涌而来。整个人就在这种急剧悲伤地冲击下,失去了重心。整日东游西荡,魂不守舍,如行尸走肉一般。就这样我与舜尧一分为二了。
我不只一次想说服舜尧重拾信心。我对他说:“别这样,一个人什么都能丢,惟独信心不能。”
他说:“屁话,你不是兢兢业业地信心了二十年吗,又信出个什么呢?还不是失败吗?”
我说:“不能这么说啊。你我这一生又不只是为了高考,除了它,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等着我们呀。你若现在就丢掉信心,不是显得你的眼光太短浅了吗?”
他却说:“哼,连人生第一关都过不去,还有什么资格去继续闯呢!”
舜尧就这样钻进了死胡同。我知道他是他失望了,他伤得太重。他害怕再次受伤,所以就整天逃避。我是真想挽救他,他本是一个很上进的青年啊。如今却在一步一步走向沉沦。
终于,当他看到那个背篓女的时候,我清楚地感受到他全身的震颤,然后他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我想舜尧是在思考背篓女那个眼神。不错,舜尧确实是那样想的。他想到了背篓女艰难的生活环境。那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从她的衣着,面容,从她背上的柴火就能看出来。年是一种温饱都 难以解决的环境。然而,那坚定的眼神有代表什么呢?那一定是一种都生活万分的执着与渴望!那我又算什么呢?矛盾了,舜尧矛盾了。他坚固的壁垒开始动摇。
这个世界上,许多人比我遇到的困难大得多,比我遭受的失败更惨。但是他们仍然保持着这种坚韧。因为他们心中有一个信念------对生活的信念。就拿背篓女来说,我至少还能衣食无忧地为高考失意,可她却为了温饱而无暇去悲哀,去埋怨。
那个坚定的眼神锋利地刺破了舜尧心中那张夹杂着失落与麻木的网。我慢慢地融入了他的身体。
当我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背影在一大捆干柴下面,一个大背篓挡住了她 的整个上半身,只留下一双压得弯曲变形的腿,一步一步稳重而坚定地向前方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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