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黑已壮年,变成大黑,跟我自是有些感情。像小时候一样,只要是吃饭的点就准时报道。只恨我听不懂它的语言,它是不是每次都问我,我家的莫笑去哪儿了?
莫笑是隔年十月末对面一位广西的老先生送于我的,至于送的理由我也未过问,他亦无解释。想必初衷是我们刚从外地搬至此,长住是必然的,厂子总得有只狗罩着才像样!莫笑是只小灰狗,可爱无比。单论看场子的功效,个头上未免能构成五分的威胁。起初我一直估摸着要给它取一特立独行的名儿,可估量着等它非正常死亡或老死之时也无果,索性不如就叫做莫笑!说实在的,仅仅是两个汉字而已,取的时候也没考虑别的。
2013年元旦的早晨,正如我所预言的一样,我养了两个多月的莫笑死于非命,肇事者逃逸,车辙血迹斑斑,院子大门前中央留下两层将近凝固完全的血块,它昔日的伙伴往来吮舔。
莫笑刚离去的那段时间让厂里寂静不少,带来不可不小的麻烦,然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威胁,彻底影响了我的生活。 我一如既往的往它别致的餐具里倒进饭菜,在它走以后,那餐具一直原封不动的保留至今。追悔它在世,本不应该对它吃与不吃这一问题听之任之,丝毫不上心它能否茁壮的成长起来。单单一味机械的重复着这举动。
谈到餐具,而绝非一般人眼里认可或轻易能接受的那种!记得它跟我的第一天,恰巧在院子后面那方鱼塘里逮住了我觊觎很久的那只鲶鱼,足足有三斤多。可做饭的那位师傅似乎并没有做出符合大家最低标准的味道,结果基本无人问津,便幸运的轮为它的盘中餐。那天由于目下没有多余的碗用来盛放它的食物,又正好工作上留有一些报废的人造石板材,板材的厚度大约都不超过一公分。经奇思妙想,索性可以利用,如是找来切割机,切成一块长宽约莫十五公分的底板,与四根宽为五公分的边条来。把四根边条侧立放于底板周围,再用事先调好的白色胶粘接,等至四五分钟,待胶干透后,它可爱而又精致的吃饭家伙就闪亮登场了。由于板材打磨得光滑无比,用它来盛放食物委实妙不可言。
这便是我第一次喂养它,看似结果完美无暇,却犯下了致命性的错误。
在它短短的两个多月的生命历程当中,却鲜有不抱怨饭菜合它胃口的时候,当然抱怨只是无声的抗拒。可狗的世界观里压根儿就不存在己所不欲勿施于狗的立场,如是慷慨万分,领来伙伴分担它的重负。其中就有它最要好的玩伴小黑,以及隔壁的旺财,总不乏几只叫不出名儿的狗混迹其中,究竟是敌是友至今也分辨不清。小黑这个名儿自始至终是按照我的主观意识默认的,因为它通体毛发黑黢如炭,极难找出半根不协调的,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是绝不能轻易允许想出别的名儿。而实际上,探寻小黑的真名我一无所获,或许没有也未可知。
究其不合胃口的理由着实甚为简单,也再分明不过了!然而待愚蠢的我脑子终于转动的时候,它已不在了!其实在我第二次拿鲶鱼来喂它时,本就应该猜到其中理由。它像重新拾回久违的慈爱般欢快蹦跃的劲儿捣鼓着它的餐具,仿佛急不可耐的叫我赶紧倒进来,好快点享受这美美大餐。然而我却对这一情景置若罔闻。谁从会料想到,第一次鲶鱼的味道永久性的在它单纯的味觉里扎根安家,抗拒一切不符合条件的外来物。
现如今饭桌上偶尔也有剩下来的鲶鱼,可解决它的对象却并不能肯定。总之,丝毫不用担心下次倒进饭菜时,餐具内还留有残羹。不由得喟叹,莫笑在世时,恐怕也没称心如意的吃过几次吧,如今反倒是便宜了你们。少有之时在想,会不会在它弥留之际依旧执着的念起鲶鱼的味道来?若真是如此,那死亡造就的痛楚大概会减轻些吧!
“院子后方的鱼塘依旧如故,鲶鱼任是鲶鱼,不论个头大小,不必耗费时间守株待兔,它们失误的利率总会是有的,只要看准时机,我何不肯为它多逮着几条呢?”每当我站在院子后方,面迎着一洼塘水,便不由自主的这样想。
它 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很多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坐立在房间内,门自然地敞着,似若暗暗思忖,又或莫名怔怔地发呆。此时此刻,忽地从某个旮旯里传出一道细碎的窸窣声,我便像电到一般,旋即抬起脑袋,眼睛飞快转向声音的出处,可那里只剩下厚厚的空气与一些静止的物体。有时并不甘心,抽身迅捷地跑出房间,但它早已不存在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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