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时光荏苒,那些日子早已经成了遥远的回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和姥姥一起走过的岁月。在我单调而略显漫长的童年里,姥姥一直是我心灵的一盏明灯,她用心地不断地给我的梦增添着新的色彩。
时间如东去的流水可以带走许多的东西,却始终无法带走我对姥姥的思念。姥姥是我曾祖父的第二任妻子,没有什么文化,家庭中的地位也不高。然而,我的曾祖父和大姥姥过世的早,我便无缘得见。于是,姥姥用自己的努力支撑着整个家族。在近来的一些年岁里,我亦曾试图写下一些东西来纪念她,可是一直却没有能够做到。
翻开记忆的画卷,走进我与姥姥一起生活过的那熟悉而温暖的场景。虽然,那些场景看起来已经是十分久远的历史了,可那些镜头仍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际。还记得,我家的后院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是我小时候天然的“游乐场”。我自然是特别钟爱她,尤其到了农忙时节,她便越显得可爱了。那时候,家里的大人都得顶着炎炎烈日外出干农活,而我,仅仅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我的生活目标,就是简单地、不断地找到新的生活的“乐子”,以便打发漫长而无聊的白天。此时,姥姥便时常陪伴在我的左右,成了我最好的“伙伴”。她带我到竹园中,去聆听微风吹动竹叶“沙沙”的歌唱,看鸟儿愉快地在枝头筑巢,品味花草的芬芳,感受四季的绚烂。从那一刻起,我明白原来笛子是用竹子做成的,而鸟儿是可以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温情。在家境拮据年岁里,我没有办法拥有现代意义上的玩具,于是,一片花瓣,一根竹枝,一只蜻蜓或者一只花蝴蝶便是我最深爱的玩具。姥姥虽然那时已经八十多岁了,年轻时又裹过小脚,但是,她还是时常拄着一根上了年纪的手杖陪我去追逐那些调皮的蜻蜓、蝴蝶、萤火虫并乐此不疲。在姥姥的谆谆教导下,我学会了生平一项得意的技能——爬竹竿,让我在同伴面前具备了“卖弄”的资本。同时,她教会了我如何亲近美丽的大自然,让我可以把自己的心当作风筝放飞在蓝天白云之间,也学会了和花草互相倾诉心声,与鸟儿山歌对唱,每当她看到我快乐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便会露出会心的微笑,虽然她的牙齿已经大部分回归自然,皱纹也悄悄地爬满了额头,华发也成了白雪,但是,我却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微笑,丝毫不会比蒙娜丽莎的微笑逊色分毫。
最具意境的事情要算坐在小灶炉旁,帮助姥姥烧火做饭。我把一根根砍得很细的树枝或早已被岁月干枯了的竹片放入灶炉中,点着一根火柴,看着火一点点地旺起来,心也变得越来越暖和了。而姥姥,坐在我的身边,给我讲述一些神话传说和历史风云。每一次,我都听得津津有味,享受着属于那个年代的精神大餐,那是我第一次走进“女娲造人”,走近中国的抗战史。每当我被热得满头大汗才完成了这种“工作”的时候,她都会给予我一些特殊的奖励,譬如枣子,桃子,桂圆之类,但通常情况下最多的要数冰糖了。要知道,在那样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一块糖果便是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之后,我便会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糖果收藏起来,如同珍藏一件稀世珍宝。有些时候,我吃完后还会用一种渴望的眼神望着她,并拉着她的手撒娇,软硬兼施。结果,几乎每次我都会如愿以偿。因此,姥姥便把其他亲戚送来的糖果一律留着,自己却从来不舍得尝一口。只是,她看见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会禁不住笑着说:“小馋猫。”此时,我只是乖巧地朝她傻傻地开心地笑。
其实,有很多的人曾经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之里,他们大都如同墙角的蛛网随风而逝。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生的聚散匆匆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生命中那些再美好的事物也经不起时间的折腾,不得不面对分离。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姥姥也如同凋零的落叶一般与这个世界告别了,这一年我十二岁。我已经能够感受到我与姥姥之间挥斩不去的联系,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生命中某部分已经残缺了。也就是那个灰蒙蒙的下午,我独自坐在家乡的小河边,看着河水绵绵不断流向远方,如同我我无法言表的痛苦。泪水模糊了我视线,却始终不能够得以顺流直下,尽管我明白姥姥是多么希望我可以坚强而快乐地活着。河滩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子,我便一块接一块地拾起来,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向河中心甚至彼岸扔去,而家乡的小河以它宽广的胸怀和淡淡地水圈容纳着我所有的灰色的情绪。我不清楚我扔进河中的石子的数目,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砸在自己的心头,我唯一了解的是,我那机械的动作一直重复到天色渐暗,一直到万家灯火,一直到手臂失去知觉。
时间匆匆而过,十年的时间又过去了。今夜,天空缀满了繁星,她们是那么多,是那么亮,那么令人心醉。透过这密密麻麻的星,我仿佛看到了我逝去的童年,那些和姥姥手拉着手一起度过的时光,又仿佛见到了家乡的那条小河滩上的数不尽的石子,以及姥姥那独特的眼神,亲切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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