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万物之得时,感悟生之行休。山川草木以它的物质性永久的存在于世间,而你在黄土深处化为白骨与自然融为一体。行走在人间,处处都是你的气息。
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浪漫的人,尤其喜爱“我不与人争,万物均不值,我爱大自然,艺术在其次。”的生活态度。平缓温柔实则狂热地爱着这片土地,感恩有缘之人。后来想了想,父亲母亲都是思想拘束,有普通追求却不欣赏生活的人。我觉得总该有个遗传,大概这一切都源于你。
初中一年级接触地理,老师在黑板上将一个个省会用弯曲封闭的的线条展示出来,指着书上那些与我相离甚远的国家热情地讲述着风土人情。当时就开始澎湃向往。回家偶然与你交谈,你说你年轻的事情。去哈尔滨,冬天裹几件棉衣,在门外撒泡尿就会结冰的欢愉心情。去俄罗斯讲不了他乡话没地方住就在桥洞下过夜,几个中国大男人不顾体臭就睡在一起。夏天你越境去缅甸,坐大篷车吹风什么也不怕。还将云南盛夏来临前大片鸦片花正红。你说起这些时眼睛在放光,记忆里那些事必定又涌上心头了。我的眼睛也再放光,期待未来的日子和你一样,做个浪人,走四方。
我说以后可不可以也带我去俄罗斯,讲不了俄语,但我会说粗糙的英语,你立马笑起来,皱纹堆满脸颊,说:“说不了外国话不一定活不好。”然后许诺带我去俄罗斯。如今九月,你骤然离去再无机会相见。我却只去过少数的省份,然而总希望有一天能去你住过的地方看一看。走你走过的路,过你过过的生活。
三十岁的你又去当了警察,照片里的你风华正茂意气盎然,骑马逍遥的行走绿色的迷彩服庄重又亲切。讲起那些当警察的岁月,你总将自己描绘得飒爽威武,自信神勇。你说抓小偷时你动作迅速身手矫捷,你练过武术,与犯人斗智斗勇。可你大概不知道,这些话我都是不相信的。像你一样的人,总希望日子轻松实在,用尽心思去保卫祖国,花尽心血去成全他人的事情你总是不上心的,不然后来怎么会去做些与警察毫无关系的职业。
四十岁你穿着农民的衣服,脸朝黄土背朝天,每天忙完了田里的任务就背上那个沉重破旧的牛皮包去自由。包里的东西我曾翻开看过,有号角,铁丝,小刀和某些我不认识的铁制工具。看过电视里的号角声,高亢激昂。而你的号角声不同,清脆得像是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夏日烈日当空,却时不时的刮来一阵清凉风,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浅水河。你说,在崎岖的小路上走,轻快的吹着号角,若有需要的人听到声音便会赶过来找你给小猪医病。这样的日子太过轻松,像是童话里充满色彩的故事,可我却深信不疑。你又说,你曾因此有过一段美丽的邂逅。
你有过五个太太,其中就有你的邂逅。还有我的亲生外婆。历史上说要废除旧思想要提倡婚姻自由,所以你才不会在乎世俗的眼光大胆的爱对吧。虽然我从书中学到一生只要忠于一人,但还是羡慕你洒脱自由,也要赞扬你的开明。
六十岁的时候你留在家里,种菜养花,写字读诗。有一年回家,惊奇地发现你养了一只小马,你经常带他去山上溜达,偶尔也跟邻居们炫耀。第二年回家,小马不见了,因为你从别人那里听说马蹄可以治病便把小马杀了。真是啼笑皆非,我在新你嘲笑你怎么做这样的事情。
再后来我也慢慢的成长,有了自己的梦想。我开始有激情和斗志开始奋力的去追逐,不再沉迷于你的故事。时间一分一秒的前行着,六十六岁的你却躺在了病床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连普通的病号服也支撑不起来。我握着你的手,心里一阵痛,想起你以前坐在小板凳上问我:“外公死了你哭不哭?”我说这些话现在问还太早,你劝我千万别哭。
葬礼上我真的忍住没流眼泪,后来想起,总是眼泪大颗大颗的流。
现在的自己,告别了以往的稚嫩,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我要去当一名作家,左手写梦,右手绘心。把这人世间的纷杂情感全都记下来,淋漓尽致的写,感动自己。你不用为我而操心,我一直都是个认真踏实的人,我会好好的照顾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会大胆地追逐梦想,会轰轰烈烈不掩饰的去爱一个人。累了就放空,难过了就哭泣。少说话多做事,不炫耀自己也不可以隐藏光芒。争取长成你的模样,变得和你一样精彩而且优秀。
他不羁的脸像天色将晚,她洗过的发如心中火焰。短暂的狂欢以为一生绵延,漫长的告别是青春盛宴。流泪的时候也懂人生必然的经过,你言笑晏晏的少年时光终将过去。然而狂欢的青春,定格在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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