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我的人常说我对侄儿,尤其是对外甥女好,有如己出。其实与伯父对子侄的好,我还真有点羞愧。我对侄儿、外甥女好,既是亲情的缘故,更多地是因为自己有能力可以对他们好。而伯父则是在经济能力极差的情况下,深深地眷顾着侄儿,胜于己出。
伯父原也是拿工资的,很小便在老淳安的白云石矿做工。我总猜想那时的他,肯定手头有些活络的,不然怎么没听大哥讲过在老家生活的那段日子的艰辛呢。
上世纪五十年代兴建新安江电站时,伯父被遣散回了祖母的老家-集贤。在那个村庄,本是山区,耕地极少,一般也就靠山里的竹子和山货为生,象伯父那样回村的,很难有多少耕地可分,再说从小不务农,种田手艺也不行,因此回乡后的伯父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艰难。及至后来祖母带着小弟回老家,以及伯父一双女儿的相继出世,生活更为举步维艰。
即便日子艰苦,但伯父对小弟的宠爱未减,将他视为儿子对待,好吃的,好喝的,反正一切总先由小弟受用的,后来堂妹们也说伯父对小弟的爱远胜于她们。现在知道,在农村没有儿子是很苦闷的事,因此将小弟视为己出,原也是可以理解的。
伯父是极孝的。几乎到了惟母是从的地步,也是容不得小辈有一丝对老人的不尊。否则会受到一顿伯父的老拳,这些与伯父生活在一起的堂妹应该是很有感触的。
伯父的性格极刚强,这也与早先在石矿工作,整日与石头大交道有关。七十年代初,年迈的祖父在烧饭时,不慎老屋烧毁,全家陷入了居无所的境地。伯父没有被横祸压到,领着家人山里砍柴拾山货变卖,一点一点地积攒,在父亲的微薄帮助下,伯父硬是很快地重新盖起了一坐新平房,那时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惜,这幢浸透伯父血汗的平房,被以5000元的价格卖掉了。我为此耿耿于怀。
房子盖起来了,积劳成疾的伯父也倒下了。为盖房子,伯父患上了白血病,等到确诊,已是晚期,终于撒手人鬟。
父亲兄弟两人,一个中年谢世,对父亲来说其实是很悲惨的。而对于我们,从此世界便再也没有对我们疼爱有加的伯伯了,以前我的心情不知道怎样,而今,我每每看着小的们,假象着一切,我都感觉到一种凄惨,内心凉凉的透不过气来。
伯父中年折戟走了,留下一双女儿,留下那不能被保存却浸透他的血与泪的老屋,也留下了侄儿们对他的长久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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