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朵花開的時間。等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雨。
--題記。
轉校第一天,她穿湖藍色七分t恤和藏藍色牛仔鉛筆褲。傻傻的以為這樣就能讓某人重遊記憶翻滾的深海。
記住,我會在某個地點等你,一定要來找我。
是搬離那座城市的時候,他把一對薰衣草樣式的耳墜放在她手心,眼神決然而又深邃。這是他們的約定。
然後,他轉身離開,一去不複返。她就站在原地,看他走遠,消失。
那天,她穿湖藍色短袖t恤和藏藍色絨布褲子。那種藍,像是滴入深海的一滴淚,隨時都可能在某個心口碎裂的時候氾濫成災。
那年,她十歲。
老師讓她自我介紹。她站在講臺上。我叫黎,卓黎。眼神瞟過他的眼,僅停頓了兩秒。就像是昨天的別離,她用淡淡的憂傷望了他的眼。然後她在老師示意下走向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有同學開始小聲議論。走下講臺路過他的座位,有那麼幾秒,也只有那麼幾秒,她多想,多想駐足對他輕輕地笑。嗨,塵,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我是小黎啊...腳步邁過的一瞬間,她就被拉回了現實。他是不會記得的。
她又在寫信。一直寫一直寫。數不清的信,最後只剩下空白,夾雜著眼淚,或是薰衣草的花瓣。她還是照著那個地址寄過去。不曾放棄。
還記得他離開后寫的第一封信。塵。夏天好熱,我在吃雪糕,黑白配的雪糕,誰叫你要走啊!我把你的那份也吃了喲!...落款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一滴眼淚,把他的名字淹沒在心海。塵。我很想你。
然後她又寫。塵。我好像變胖了誒,都怪你不在,我吃雙倍食物拉,嘻嘻!見到我可不要嫌棄咯!塵。我又在想你了。
...
一周后他收到塵的信。小泥巴。有些忙了現在才看到信,你可要好好的哈,別暴飲暴食,傍晚散步時記得要穿鞋,不要被小石子釘著了...她沒有把信讀完,淚水就模糊了雙眼。
塵。真的好想你。
寫最後一封信的時候她收到塵的最後一封信。上面寫著,小泥巴,我又要搬家了,地址不詳。定居了就給你寫信。不要忘了想我哦!可是她寫著。塵。今天去打耳洞了,真的好疼,可是想到能戴上你送的耳墜就不疼了,到時候見到我你就能輕而易舉的認出我來了。可是這封信不能寄過去了。可是那以後,再沒了他的音訊。
那年,她十五歲。
有淚滑落她的眼角,睜開眼悄悄地拭去。
你不乖哦,第一節課就睡覺。她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聽到他戲謔的口吻。她笑,不乖嗎,拜誰所賜?!
喂。在跟你說話呢,聾了嗎?她聽見他有些憤怒的聲音。關你什麽事?
也許他的確是一個要強霸道的人,不能容忍別人的忽視。很好,她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總是給她遞紙條,上課的時候。有時候只有一句話,誒泥巴,我無聊,陪我去吃東西。誒泥巴,你看數學老師的背上是什麽。誒泥巴...誒泥巴...可是他始終沒有記起她是他曾經的小泥巴。
這毫無疑問是曖昧的。因為他沒有向她表白,因為她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她一直在等,等他認出她來。可是她不知道會等多久,也許,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
這座城市的夏天異常炎熱,課間操的時候跑到小賣部買雪糕,黑白配。她問他,你要哪一隻。他笑著搶過黑的那隻,女孩子一般都不會喜歡巧克力的,嘻嘻。
以後我吃黑的,你就吃白的,讓你變白癡。她笑著曾說過,可是他忘記了她的話。
悶熱窒息的七月註定會降一場暴雨。也許你會感受到晴天驟雨的酣暢淋漓,會在一場暴雨來臨前明白那些過程都是有所鋪墊。這樣,在你接受現實時就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快與釋放。
週末的時候他請幾個要好的朋友去嗨。原因是他女朋友從外地回來,需要慶祝。當然也邀請了她。
她不知道,這就是結果。她不知道,這就是結束。
他們吃火鍋。熱辣辣的感覺。中途的時候塵離開說是去接個人。十分鐘他回來,身邊跟著一個女子,淡粉色的連衣裙,乾淨的妝容,還有淺淺的笑容。好些魅力。
小黎。我女朋友,剛從外地回來。
她正在吃一片燙得很熟的竹筍,舌頭就被重重的燙到。你好,我是卓黎。然後就捧著杯子埋著頭大口喝酒。
這算什麽?!
然後他們去KTV。爆裂的音響和瘋狂的嘶吼。渾濁的味道和刺眼的光線。一群人開始玩起遊戲,他們兩被整蠱。她在佯裝著大笑。然後她拿著話筒,撇下狂歡的派對。獨自站在銀屏的前端,唱王菲的約定。唱他們的約定。
就算會與你分離,淒絕的戲,要決心忘記我便記不起。
沒有淚水,走出包廂的時候為自己點燃一支煙。ESSE,愛過往昔,將往事燃盡。然後掏出薰衣草耳墜戴在耳朵上,打電話叫塵出來。
幹嘛呢,一個人外面頹廢啊?
塵。用你的手機給我拍張照留作紀念吧,拍一張就好。他似乎意識到什麽就乖乖的拿出手機拍照。她把自己的耳發撩到耳后,露出耀眼的薰衣草耳墜。她聽到咔擦一聲。然後她看了照片,薰衣草耳墜綻放得有些刺眼,嘴角的弧度笑出完美的曲綫。有些幽暗的燈光打出些許落寞的影子,但絲毫沒影響到她美麗的容顏。她滿意的笑了。
門開了。她把塵挽過去。塵,他們欺負我。
她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又要了一杯啤酒,把耳墜取下來放進杯子里。把回憶沉澱在杯底。然後走出身後的世界,在一片玻璃門上看自己。有些被淚暈染開來濃烈的妝,有些黯然淡漠的雙眼。但她還是依然如花般美好,午夜寂靜綻放妖豔的鬼魅思緒。
她終於被一場雨淋得無處逃離。她終於被埋葬在陰鬱的土地。
耳朵上是空洞。薰衣草,等待的愛情,如今已不需要。
十一年。她的等待沒有結果。
十一年。她親眼見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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