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古探幽乃古今文人之通好,我亦不例外。
7月2日上午,天晴,倦怠于闹市的我骑着摩托携一友出抚州城,沿316国道往西北奔临川区华溪而去。午间膳毕,于朋友家小憩,得知附近有个铁保古寺,寺院名字有些古怪,莫非藏有故事?遂决意拜谒一二。
路况不熟的我们在朋友的引领下,顺利抵达。铁保古寺位于罗湖镇(原华溪乡)院下村陈家自然村,抚河之滨。
初次印象,感觉寺院不大,就一幢建筑物,青砖黑瓦,飞檐翘角,才上下两层,约430平方米。倒是寺门上方刻有“铁保古寺”四字的牌匾吸引了山人的目光,铁保古寺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在铁一样黑的背景烘托下显得有些古朴。据闻讯赶来的庙祝陈书文坦言,铁保古寺具体创建年代不详,建寺至今有900余年。寺门左右两侧各有数块功德石碑,刻着捐建寺院的名单及款额。庙规亦石刻,贴挂最右侧。因二楼与防洪堤齐高,故为正殿。入寺,禅香袅袅,殿中供奉着忠靖侯王之灵位,忠靖侯王塑像高大威武,身着华丽服装,头戴金色帽饰,然脸色黑乎乎的。包青天?似是而非,那,何许人也?至于脸黑,又何也?庙祝向神色疑惑的我们娓娓道来,忠靖侯王乃唐代张巡(708年—757年),中国古代100名将、唐代爱国名臣之一,唐蒲州河东人(据《旧唐书》记载),又一说邓州南阳人(据《新唐书》记载),后人多以前者为准,因为《旧唐书》早出。他从小聪敏好学,博览群书,落笔成章,于开元(713——741年)末中进士第三名,很讲气节,扶危济困。安史之乱时,张巡誓死守卫睢阳(今河南商丘),战死于睢阳。睢阳一战,极为惨烈。至德二载( 757年),叛军十几万人进攻睢阳。面对强敌,张巡激励将士固守,从早至午,接战20余次,士气不衰。后叛军虽有多次进攻,然其智谋超群,指挥卓越,尤其善于临机应敌。在战争中,火烧叛军、草人取箭、出城取木、诈降借马、鸣鼓扰敌、城壕设伏、削蒿为箭、火烧蹬道等妙计频出,已经达到“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的境界。叛军对其智谋敬佩之余,唯有长围久困。然而由于临淮贺兰进明等不肯发兵,而真源李贲仅援助战马百匹,宁陵守将虽援兵三千,但被叛军阻扰,入城只剩一千多人。敌众我寡,睢阳城终被攻破,张巡及将士被俘。他大义凛然,不受诱降,宁死不屈,终年49岁。窃以为,百姓取名铁保古寺,顾名思义即为张巡奋勇抗击叛军,城池固若金汤,有纪念意味。
殿中悬挂着“睢阳古殿”“睢阳之光”两幅古色古香的牌匾,为当地人建寺所赠,他们对张巡临危不顾、奋勇守城给予高度赞扬,表达了普通百姓对张巡刚毅的血性、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的深深敬仰。河风习习,默默敬仰中,一副对联自灵台飞下:张公御敌四面显神威 忠靖赐福八方佑众生 横批 德才兼备。除张巡塑像外,还塑有名臣许远、名将雷万春、南霁云等塑像。谈及张巡之所以脸黑,陈书文笑言是因为其作战时骑马不慎跌入战壕,脸上沾满泥土之故。值得一提的是,殿中还供奉了艄公、龙舟等充满地方文化色彩的神物,窃以为,古代交通不便,水路为主要通道,抚河宽深水急,过河存在安全隐患,加之每年举行端午划龙舟比赛,当地人塑此神物必是祈求出行平安、风调雨顺罢了。殿门右侧,有一巨钟,生铁铸造,其外表镌刻有捐赠者的姓名,重达1468斤,撞之,隆隆巨响,声传很远;听着钟声,我仿佛看到千年之前失意考场落魄归乡的张继途经姑苏听到寒山寺的钟声站立船头吟咏“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啊?左侧,又有一鼓,击之,咚咚震耳。至于左右两面墙壁,画有八仙过海图。
既称作寺院,咋没有佛像呢?狐疑中,寺院另一陈姓工作人员带我们出大殿,右拐下坡,一楼,佛教中的十八罗汉立现,一色涂金,熠熠闪光,也许因为禅香蜡烛烟熏火燎,上方墙壁及天花板有些黑,显出乡间寺庙的特点。
据管理人员讲铁保古寺很灵验,捐赠给忠靖侯王红袍金饰的善男信女都得到了好报,中有一人现在已赚到千万资产。刚干完农活路过的一中年农妇煞有介事地告诉我们,本地曾有一年轻后生好吃懒做专门干些偷鸡摸狗之事。某日,趁寺院无人之时偷偷遛入窃得一些烟花,在家中将烟花中的硝等火药倒入一玻璃罐中,欲去河里炸鱼吃,孰料还未灌到一半,不知何故,手中的炸药突然爆炸,后生的右手血肉模糊,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将其下半截右手截去了,还说幸亏送得快,否则感染了小命不保。人在做,天在看,这也许是正义之神所赐吧。正应了佛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庙祝说,昔日的铁保古寺,临河而建,面积有600平方米,有和尚专门管理,在当地寺院数一数二,名声很大。因为灵验和靠近抚河,古时以水运为主,而抚河是长江主要支流,水运发达,故香火鼎盛,善男信女众多。有谁不知铁保古寺的大名?就连金山寺(位于临川区云山镇境内)当年的名气,又咋能与铁保古寺媲美?
沧海桑田,世事无常。随着公路的迅速发展,抚河水运逐渐衰落,曾经一度辉煌的铁保古寺香火随之渐弱,后来又不幸遇上文革时期破“四旧”, 铁保古寺遭到了重创。为满足海内外人士怀念、祭祀张巡的心愿,弘扬爱国主义精神,1996年,当地百姓集体推荐陈书文为头重新修建铁保古寺。陈书文虽为一介农民,但头脑灵活,做人精明,种田之余,从事竹木等生意,无奈生意繁忙,陈书文只答应捐8000元人民币,修寺一事多次未诺,后感于村民心诚,开建铁保古寺,为防洪涝灾害,将原临河地址迁至防洪堤内。人心齐,泰山移,是年,新的铁保古寺建成开光。而今,大雄宝殿在建,届时寺院面积将达600平方米,寺院昔日辉煌翘首可待。
走出殿内,移步河堤,返回,斜阳照着宽阔的抚河水面,波光粼粼。我想,忠靖侯王也罢,佛也罢,都是正义善良的化身,铁保古寺的“正能量”将融入滔滔抚河水生生不息一直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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