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怎么也睡不着了。窗外车声鼎沸,蜷在床上昏昏噩噩的,翻来覆去。忽然想起了不远处的甬江。不知这夜色中,她又有怎么样的情调呢?于是穿衣起床,去看个究竟。
甬江是宁波的母亲河,她由奉化江和姚江汇集而成,横贯宁波最后流入东海,我所住的的地方就在著名的“三江口”---外滩附近。
寂静的夜,一个人静静的漫步江畔,思绪却无法倾注于她,美丽的甬江好像看透我的心思,默默陪着我,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铜镜般的江面,倒映着满天星月,倒映着这座古老而现代的城市,远处华灯璀璨,马路上偶尔有车疾驶而过,想必是赶着回家吧!眼前这平静一弯江水,是否也如我,积累了太多五味杂陈的思念。我直视着她久久,她没有给我一丝回答。
迎面一对情侣,牵手喃呢而过,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怪怪的我,一股莫名的苦涩涌上心头,我没有李白投江追月,那样浪漫的情怀,也不会效仿屈原,怒而投江,让今人也无法释然。我没有那么伟大,也不想那么伟大。我只是想家了,想我逝去的姑妈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以歌,百川东到海逝者如斯夫”姑妈去世三年了,思念加剧,愧疚更甚,静逸的甬江水,慢慢将我的思绪带到了遥远的内蒙古。回到我内心深处的回忆。
我母亲生下我五天就去世了,我是姑妈带大的,可以想象,带一个没有母乳的孩子的艰辛,当我嗷嗷待哺时,姑妈除了厚着脸皮去有小孩的人家去要奶,再就是熬小米稀饭,然后放到自己嘴里嚼成糊糊,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我,就这样把我养活了,养大了,其中艰辛难难以尽述。
由于没有吃过母乳,我的体质较弱,经常闹病,听村中的老人说:有一年冬天,我突然抽风,不省人事,村里的赤脚医生不敢治疗,只好去乡里医院,当时交通不便,是坐着马车去的,东北的冬天,气温都在零下三十多渡,姑妈怕把我冻着,弓着身子把我抱在怀里,叫人把一床棉被蒙在头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四十多里的山路,两个多小时,为了不让风吹到我,姑妈竟动都没有动一下,就那么弓着身子。可到了医院由于一个姿势坚持太久,姑妈的腰却直不起来了,是被抬下车,针灸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我的病在姑妈的悉心照料下好了,可是姑妈的颈椎却落下了病根,每每看到姑妈痛苦的用拳头捶腰,我就心疼不已。这么多年,姑妈为我付出的,不胜枚举。我总盼着有朝一日好好报答他,可是天不遂人愿,由于操劳过度姑妈被查出患了乳腺癌,手术后姑妈为了省钱,竟已化疗掉头发为由,拒绝去化疗,就这样姑妈每天都要上山干活,早出晚归,不幸的是因为没有进一步治疗,姑妈的癌细胞扩散了,到了无法医治的地步。在术后不到五年,姑妈去世了。在他弥留之际我没有陪在身边,也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我常常自责,万分的愧疚,当初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带姑妈去化疗,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光里,多陪陪她?这许多年,为了所谓的理想,常年奔波在外,当思念吞噬我时,我也吞下了“子欲孝而亲不在”的苦果。
在这个清明节的夜里,我怎么会睡得着呢?
凝视甬江,我仿佛看到姑妈慈祥的脸,花白的头发,和那双满是老茧和血口子的手,我能听见他的呼吸,能听见她在呼唤我的小名,能听见她对我的叮嘱。我随时能感觉到她就在我身边。就在我的眼前。
静逸的甬江,缓缓的流淌,千百年来带走多少爱恨情仇,欢乐忧伤,在这个静静的清明夜,甬江啊!请把我的思念悔恨带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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