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花甲的郑阿婆,身材匀称高挑,背不驼、腰不弯,说话细声细气。白晰柔嫩的皮肤,清秀端庄的五官,可以断定,从小的她,定是个美人胚子。但从那忧郁的眼神,却不难看出她饱受沧桑的经历。虽然孙辈们叫她阿婆,但人们都习惯叫她阿靓,郑阿婆也要我叫她阿靓,也许,这样能唤醒她年轻的心态,更能唤起她对遥远的回忆。
阿靓是湖南益阳桃江县人,公元1923年,出生在那桃花似火,美女如云的桃花江边。我对桃江县并不清楚,但当阿靓提到桃花江时,我便恍然大悟。记得著名音乐家黎锦晖,曾在20世纪30年代,谱写了一曲《桃花江是美人窝》,歌中一句“桃花千万朵呀也比不上美人多”, 响彻了神州大地,给桃花江披上了神奇的色彩。同样,这句歌词,也牢牢地占领了我爱美之心,使我从小就特别羡慕那些生长在桃花江边的美人。
二. 阿靓被表舅卖给了别人做养女
桃花江虽美,但并没能给小美女阿靓带来美好的命运。就在阿靓六岁那年,一场灾难,使幼小的阿靓失去了双亲,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这年的夏天,在广东一个煤矿做事的表舅回来了,他跟小阿靓说:“阿靓,你在家没吃没穿,又没人管,倒不如跟着表舅一起到广东去,到表舅做事的那个矿上,说不定还能寻到一口饭吃。”“好的。”幼小的阿靓见表舅这么说,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六岁的阿靓跟着表舅来到了那个矿上,每天为矿工们拾柴、煮饭,小小年纪整天忙个不歇。一天,表舅下工回来,匆匆洗了一把黑乎乎的脸,便急不可耐地,牵着阿靓就往外走。“舅,到哪去?”阿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表舅拖着边走边问。“我带你去找点事做,让你混口饭吃。”表舅急匆匆地,显得有点勉强地应付着说。“找什么事?”阿靓惊喜地问。“嘘!”表舅立刻用手指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阿靓别声张,并有点神秘兮兮地小声对阿靓说:“你先甭管,到那里就知道了。”
表舅带着阿靓走了几里路,来到了他做事哪个煤矿的矿主家。矿主姓胡,叫胡翰,是个四十岁出头的汉子,中等个头,皮肤黑不隆冬,圆头圆脑圆体型,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见他,就不免会让人想起迷信中所塑造的如来佛。“哦,这就是你的外甥女?”矿主一脸慈眉善眼地笑着问表舅。表舅点头哈腰地急忙回答:“是的。想让她在您家做点事,捞口饭吃。”矿主上下打量着阿靓,见小小的阿靓,天生丽质,一副温文尔雅、娇羞可爱的样子,顿时,高兴地说:“好!我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孩子。我会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矿主的话,让阿靓一脸茫然,似乎感到表舅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矿主一边说,一边走到阿靓面前,用手摸了摸小阿靓的头,问:“孩子啊,你愿意在我这里吗?”看着和父亲年纪不相上下的矿主,阿靓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不由“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时,站在一旁的矿主夫人,立刻上前把小阿靓搂在了怀里,说:“孩子,别哭。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父母亲。”矿主夫人年轻漂亮,和蔼可亲,看起来要比矿主小了不少年纪。
家庭生活宽裕,富甲一方的矿主,美中不足的就是没能生个一男半女。矿主夫妇听人说,只要收养了别人的一个孩子,也许,不久的将来,自己的孩子就会降生人间。自见到俊俏、可人的小阿靓之后,矿主两口子真是喜爱有加,又鉴于阿靓的家庭困境,于是,就把阿靓收为了养女。后来,还听说送了一大笔钱给表舅作为报答,小阿靓无疑就被卖给了矿主。
自那以后,表舅从阿靓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怜的小阿靓,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家乡——桃花江,融入了矿主一家。
三. 阿靓第一次见到叔叔胡芃
胡芃是矿主的亲弟弟,十七八岁,是个英俊潇洒,白白净净的帅小伙,虽然和矿主是亲兄弟,但从长相来看却完全不像一母所生,而性格却和哥哥一个样,也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由于兄弟俩没有了父母亲,胡芃就一直和哥嫂生活在一起,由哥嫂抚养。
胡芃在学校读书,平时很少回家,只有学校放假时才回来。这年的寒假,胡芃从学校回来,见家里多了个小姑娘,便笑嘻嘻地问阿靓:“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姑娘?”“你应该叫她侄女。”还没等阿靓回答,矿主就走了过来,对胡芃说。“叫侄女?哪家的侄女?”胡芃很纳闷地问。“你的亲侄女。”矿主很自豪地回答。随后,他就把收阿靓做养女的事情告诉了胡芃,胡芃听了之后非常欣喜地说:“哥,祝贺你,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侄女了,而且,还是一个美如天仙的侄女。”“这是你的叔叔,他在学校读书,还是班上的学习尖子,你以后可以跟叔叔学习读书识字。”矿主向阿靓介绍着说。阿靓腼腆地看了看胡芃,害羞地小声说:“叔叔好!”
胡芃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样什么东西,又从房间里出来,走到阿靓面前说:“这样东西,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们男人用不着,送给你算了,就当是见面礼吧!”阿靓接过来,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小脸蛋在里面,原来是一面小圆镜子,背面还有漂亮的美女图。“谢谢叔叔!”阿靓高兴地说。长到这么大,阿靓还是第一次见到镜子,很觉稀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粉嫩的脸蛋笑得犹如一朵绽开的桃花。阿靓用小手在镜子上不停地摸来摸去,爱不释手。“喜欢吗?”胡芃问。“喜欢。”阿靓羞答答地,有点胆怯地回答。胡芃用手摸了摸阿靓的头,开玩笑地说:“以后,你就可以用这块小镜子照着自己长大,它可是有魔化的哦!你照得越多,就会长得越快!”胡芃的玩笑话,逗得在场的养父母哈哈大笑,而阿靓却不知叔叔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虽然,阿靓被自己的表舅偷偷地卖给了人家做养女,但却遇到了一户这么好的人家,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叔叔,这是阿靓没曾想到的,真如俗话所说:“祸兮,福之所倚”。阿靓从心底里很喜欢养父母一家人。
四. 阿靓在养父母家快乐地长大
屈指一算,阿靓在养父母家已过了好几年。养父母都是很善良的人,把阿靓完全视若己出,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从不叫她到外面去干什么事,每天仅仅要她在家扫扫地,洗洗碗。每当叔叔胡芃放假回来,养父母还要求胡芃一定要好好教阿靓读书识字。除此,还要胡芃多讲些故事给她听,一方面,能让她多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再来,也免得阿靓寂寞。
几年来,在叔叔的耐心指教下,阿靓不仅学会了看书识字,还懂得了很多人生的道理。阿靓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平时,除了跟着叔叔学文化,自己还学会了绣花、做鞋子之类的女工活。另外,她最擅长剪窗花。心灵手巧的她,每当过年,总要把家里布置得焕然一新,每个窗户上,都贴满了各种图案的窗花,这一切,养父母看在眼里,爱在心里。
在阿靓十岁那年,叔叔胡芃从学校毕业,回到了家里。他本来和同学约好了,一块到马来西亚的一家洋行工作,可养父没舍得让他去,要他在家帮着打理煤矿的生意,胡芃也就听从了哥哥的安排。自胡芃毕业回来后,阿靓更觉开心了,叔叔可以有时间辅导她学习更多的东西。
一天,胡芃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盒糕点走到阿靓面前,说:“阿靓,你猜叔叔给你带来了什么?”阿靓笑嘻嘻地摇着头,两根小羊角辫在头上甩来甩去。“哥嫂告诉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叔买了盒糕点来送给你。”胡芃一边说一边把糕点递给了阿靓,并弯着腰偏着脑袋看着阿靓问:“喜欢吗?”只见阿靓感动得眼泪双流,泣不成声。胡芃见此情形,爱怜地哄着她说:“快别哭,生日要开心嘛!”随后,胡芃又从袋子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小纸包,变戏法似的在阿靓面前一晃,阿靓只觉眼前一亮,啊!闪闪发光的红绸带。阿靓眼泪还没干,不由得高兴地在叔叔面前跳了起来。“来,我为你扎起来。”胡芃把红绸带扎在了阿靓的两根羊角辫上。“哟!我侄女更美了。”听到胡芃的话,阿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这天,养父母还特意给阿靓做了一套漂亮的新衣服。
五. 阿靓暗暗爱上了叔叔胡芃
阿靓与养父母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关系非常融洽。每次叔叔胡芃到矿上去办事,总也免不了要带上阿靓出去散散心,而阿靓也忒喜欢跟着叔叔出去逛,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寒来暑往,美丽的春姑娘,踏着愉快的脚步,翩翩地来到了人间。一天,阿靓又跟着胡芃到矿上去。从他们家里到矿上有四、五里地,还要经过一个小山坡。当他们走到那个小山坡上时,只见漫山遍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杜鹃花和不知名的野花。看到这诱人的美景;闻到这袭人的花香,阿靓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奔跑在万花丛中,又是闻来又是采。她央求叔叔让她在这里多停留一下,胡芃只有由着她,自己便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了下来,任凭阿靓看个足,玩个够。
阿靓笑啊,采啊,采了一大束各种各样的鲜花,蹦蹦跳跳地来到胡芃面前。阿靓从中抽出一朵紫色的杜鹃花,要胡芃为她戴在头上,胡芃笑嘻嘻地按吩咐照办。阿靓又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年前,胡芃送给她的那面小镜子,开心地左照右照。不知从何时起,阿靓很喜欢和叔叔呆在一起,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她常把小时候叔叔胡芃送给她的那块小镜子,当成宝贝似的,天天带在身边,并时不时拿出来照照,真希望它能像叔叔说的魔镜一样,“照得越多,长得越快”,她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阿靓照了一阵之后,嗲声嗲气地问胡芃:“叔,你看我美不美?”“美极了,你长得和花一样美,戴上这朵花,更是美上加美了。”看着已长成大姑娘了的阿靓,单纯、美丽,犹如一朵出水芙蓉,胡芃打心底里喜欢。
他们继续往矿上走。阿靓跳跳蹦蹦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叔叔。望着“回眸一笑,百媚生俊俏”的阿靓,胡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哎哟!”走在前面的阿靓一声大叫,打断了胡芃的沉思。只见阿靓脚一歪,坐在了地上。胡芃立刻跑上前去,问:“咋了?”“我的脚好痛。”原来,阿靓只顾高兴,没顾看路,一不小心,脚踩到了一个坑里,扭伤了。胡芃见阿靓的脚很快肿了起来,便赶忙用手在阿靓的脚上揉来揉去,结果,越是揉,阿靓的脚越是疼痛难忍,并淤青了一大块。没办法,矿上去不成了,胡芃只好背起阿靓往回走。
胡芃背着阿靓高一脚低一脚,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阿靓趴在胡芃背上喜一阵悲一阵,思潮起伏不断。那种男人特有的体味、特有的气魄,让阿靓心发慌,脸发红。她感到叔叔的背如高山一样魁梧;如春天一样温暖。她情不自禁地偏着头,把脸紧紧地贴在了胡芃的背上,一种如梦般的甜蜜,如酒般的香醇,激动着这个少女情窦初开的芳心。她多么希望叔叔能这样背着自己,一直走下去,走到永远、永远。
“一石激起千层浪”,从那以后,阿靓那颗少女之心,如同大海的波涛,始终难以平静。叔叔的身影,叔叔的体味,宛如一块吸铁磁,牢牢的吸住了她的芳心,她对胡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情。
六. 养母的决定让阿靓痛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阿靓在养父母家生活了十年,由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可是,养父母却一直没能盼到自己的亲生孩子降生。养母比养父小了十五岁,她和养父是表兄妹结合,夫妻俩感情如胶似漆,恩爱有加。尽管家里金山银山,吃穿不愁,可为生孩子的事却让他们愁白了头。养母曾多次提出要养父娶个小,可固执的养父死命也不肯。日已渐老的养父,整天闷闷不乐,雨恨云愁。
二十八岁的胡芃,早该到了成家的时候,可媒人踏破了门槛,他也无心搭理。不论哪家的姑娘,他似乎一个都瞧不上,无论哥嫂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他说:“我宁愿和大家聚在一个屋檐下,凑合着过日子,也比成家开心。”看到当娶的不愿娶,该嫁的即等着嫁,五十多岁的养父,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瞧着被自己抚养了十年,渐已长大成人的阿靓,养母好象发现了什么新海岸,不觉在心里产生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一天,养母找到阿靓说:“孩子,你现在已长大成人,也该谈婚论嫁了。说实话,我和你爹都舍不得让你嫁出去,怕你到外面受苦受累。你聪明能干、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谁娶了你,真是他的福分。可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听养母的口气,阿靓心里一阵欣喜,寻思着,说不定养母有意把自己许配给叔叔胡芃,若真是如此,那该多好啊!阿靓沉思在甜蜜中。“娘,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阿靓虽有点害羞,但还是忍不住娇声嗲气地对养母说。“孩子啊!这十年来,爹娘对你怎样,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我知道,爹和娘对我比亲身父母还要好。”阿靓怀着感恩之心,多想把这十年来,养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一一倾吐出来啊!
“孩子啊,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现在已是你报恩的时候了。”还没等阿靓说完,养母急切地接过话头说起来。紧接着,养母讲了古代的小黄香,在寒冷的冬天,先用自己的体温,暖了席子之后,才让父亲睡到温暖的床上。又讲了韩信“不忘漂母的一饭之恩”的典故等等,并还引用了《诗经》里所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等一系列历代感恩的故事和名言给阿靓听。
俗话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养母的弦外之音,阿靓似乎明白养母并没有把她许给叔叔的意图。那么,养母是什么意图,阿靓不由在心里胡乱地猜测着,她显得有点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当养母说:“孩子啊,为母我,是一个没用的女人。几十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孩子,都怪我没有生育能力。你养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他不愿抛弃我,也不愿再娶小。这么多年,太难为他了。”养母说到这里,不免哭泣起来,阿靓不知是伤心还是同情,也跟着不明不白地哭了起来。
当养母明白地告诉她,有意要将她转给养父做姨太,为胡家传宗接代时,阿靓如同五雷轰顶。想到比自己大了三十七岁的养父,将要成为自己的丈夫,这是什么天理!阿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
七. 阿靓 胡芃无声之中显真情
这天晚上,阿靓来到了胡芃的卧室外,透过窗户,看到那个曾让自己心花怒放的叔叔,坐在书桌旁,呆若木鸡,阿靓又是一阵心酸。她站在窗外,只想默默地看看他,不想去扰乱他的心思。过了一会儿,她无奈地转身往回走,可是,双脚却象被钉住了似的,久久移不开步。想到这个曾使自己日思夜想,芳心暗许的男人,以后将与自己形同陌路,阿靓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刻骨地伤痛。
她抬起沉重的脚,慢步来到胡芃身旁。“叔叔。”阿靓的一句轻轻的喊声,使胡芃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见阿靓来了,他一反常态,客气地说:“来了!”象对待外人似的,很有礼貌地给阿靓坐让座,见此情形,阿靓越是伤心。“叔,我的脚好痛好痛,我好想要你再背背我。”阿靓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抽泣着说。“咋的,痛得都掉眼泪了?”胡芃言不由衷,故意逗乐着说。阿靓哭得更伤心,抽泣得更厉害,情不自禁地扑到胡芃的怀里。这时,胡芃一直以来被抑制的感情,就像决了堤的洪水,顷刻间,汹涌而出。他不由自主地,一把将阿靓紧紧搂住,两颗心牢牢地贴在了一起。那难忘的体味,那温暖的怀抱,又一次激动着阿靓这颗少女的芳心,她多么希望自己能融化在他的身上,成为一体,永远都不分开。
四处一片静悄悄,只有两颗热恋的心在“砰砰”地响。阿靓感觉脖子上有雨点滴下,她知道,那是叔叔的眼泪。叔叔虽从未对她有过什么许诺,但历来对她的感情,她是心知肚明。阿靓明白,此时,胡芃的心和她一样,也在流血,也在无奈地悲痛。他们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企望所有的伤痛能在这火热的拥抱中化为灰烬!
过了一会儿,理智让他们慢慢地把手松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吭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泪眼涟涟,四目相对。他们看得那么仔细,那么认真,仿佛要把对方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坎里。他们清楚,多年来的男欢女爱,“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这一刻的美妙时光,将只有永远留在梦里,留在各自心里的回味中。曾经相处在一起,带给他们的多少梦,带给他们的多少情,如今,只有让它“一江春水向东流”。
八. 阿靓嫁给养父 胡芃远走他乡
这年的冬天,十六岁的阿靓,嫁给了五十三岁的养父,做了胡姨太。而叔叔胡芃,远走马来西亚,找到了毕业时所联系的那家洋行,开始了他的游子生涯。从此,阿靓和胡芃远隔天涯,再也没有相见。真是:“垂泪一别人千里,从此相逢在梦中。”
翌年,阿靓为胡家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胡新。养父母把儿子视若珍宝,把阿靓也捧为上宾。阿靓不愁吃,不愁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但她始终忘不了对叔叔胡芃的美好回忆,这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在胡翰五十六岁那年,阿靓又为其生下了二儿子胡望。老来得二子的胡翰,更是喜不自胜。盼了大半辈子的子息,终于如愿以偿。家大业大的胡翰夫妇俩,对阿靓感恩不尽,全家上下如众星捧月。不管怎样,已有了两个儿子的阿靓,也知足地安于了现状,深感到苦日子总算是熬出头了。
九. 桃花红一阵 养女泪涟涟
全国解放了,穷人翻身做了主人。但这样的好日子,对于解放前的富人来说,却是灾难临头。在1950年的土改运动中,家产丰厚,生活富裕的胡翰,虽然为人善良,但也免不了被定为当地的一个“善霸”,没收了全部家产。又因其弟胡芃的海外关系,胡翰被镇压,他的所有家眷也被全部扫地出门。从此,阿靓和养母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儿子,走上了艰难的求生之路。对于阿靓这个穷苦出身的养女来说,还没过上几天轻松日子,又遇上这档子事,真是“福兮,祸之所伏”啊!
“坏分子家属”的帽子使阿靓不仅在生活上吃尽了苦头,在精神上更受尽了打击。回忆到这里,阿靓已成了一个泪人。她遥望着天空,想起那苦难、坎坷的一生;想着那难堪、离奇的婚姻,她泪眼朦胧,泣不成声。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她这个出生在桃花江的美人,却是命运多舛。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美丽的家乡——桃花江,离自己却是那么、那么地遥远。真是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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