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有一个小县城---项城,据说,周天子分封诸侯的时候,曾把它分给了一个项氏的诸侯,以此得名。然而,项城现在到底还有没有项氏家族,籍无可考。有史记载,项城的项氏家族曾诞生一位华夏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英雄---项羽。项羽竟是山东楚国贵族,这是正史记载。在源远流长的华夏史中,不乏家族大规模迁徙的先例,项氏家族也是如此。
举国的讨伐声掩盖不住项城人民的欢呼。袁世凯是继项羽之后的项城人民的又一骄傲,暂时他成了项城人民的荣耀。有人说,袁世凯是个孝子,他家的门槛修的比谁家的都高,他家的祖坟高过了普通农户的屋顶。我瞻仰过他家府邸,也曾目睹了袁世凯的蜡像,不像历史插图本上的那样高高胖胖,也没有一丝的帝王之气,清清瘦瘦的,宽大的官服衬托的他像一个因忧国忧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为民请命的清官。现在袁家府邸和大多数名人故居一样成为了当地的博物馆,商贾们或置一件,或置两间,或进行文物古董交易,或以古币收购营生。也有无一技之长而甚有头脑的人在府邸门口卖袁氏家族影集的,有袁世凯爷奶像,父母像,子孙像,诺大的一本影集,大部分都是介绍袁世凯子孙的。史料记载,袁世凯有五十余位子孙。耳熟能详的就数袁克定了。
袁家人都爱家。据七八十岁的老汉讲述,当年项城闹饥荒,野菜树根果腹,他的爷爷就曾带领着村里人去北京打袁世凯的秋风并受到外国贵宾的待遇。袁世凯每次回家,每每踏入项城地界,就下轿步行。几十里的路,他风尘仆仆一路走来。也正因如此,项城人绝不允许别人侮辱袁世凯,被万人唾弃的袁世凯,在项城人嘴里是香馍馍!
1937年,日军开始全面侵华,几年后,大半个中国便沦陷了。说来好笑,一个日本鬼子因为要跨过沙河去项城打牙祭被老总击毙在河里。天皇有令,任何入华皇军不得踏入项城地界,否则军法处置。
这就是袁克定的功劳。彼时,袁克定在日本贵为驸马,他当然不会愿意持枪带戟之士入他故乡,杀他故人,辱他同胞。
有人说,那时候沙河对岸的淮阳,枪声像过年时候的鞭炮,噼噼啪啪的响了几天几夜,沙河里飘着一具具泡的像浸水馒头一样的尸体,有老人的有年轻人的,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的穿着衣服有的一丝不挂。大概是地主老财吧,太有钱了,华服锦帽被人拨了去,单单剩下一具尸体,直挺挺的尸体横陈在沙河水面,没人在意他昔日的荣耀,路人掩鼻而过,苍莽赶路,唯有绿头苍蝇不分贵贱,“嗡嗡”陪伴在昔日的贵族老财身边。在那个节骨眼上,穷富都不重要了,重要的能够活下去,生命最宝贵!
劫杀一通的日本兵无聊至极,他们不敢跨过沙河,却用淮阳的炮楼隔着沙河对着项城发炮。炮弹共打死了七个人,我上中学的那一年市里还为死去的七人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思会,历数日本罪行,感慨袁克定热爱家乡。往者往已,逝者不可追,唯有缅怀!
1975年,黄河决了堤。那年我妈十二岁,她正抱着二舅的女儿我的表姐在门口玩耍,有个老乡拉着板车从姥爷门口经过,“水,水来了,到辛庄了,快逃吧!”。我妈抱着我表姐跑回院子喊姥姥和姥爷。
城西来的人,都被挤在106国道上,国道地势高,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水堤坝。有钱的,没钱的,都张着嘴等待着救援物质。我的姥爷是个校长,地主成分,虽然只是个挂名的老财,还是要比一般人家殷实的多,直到我记事的时候还时常在姥爷家的厕所里捡起大把大把的粮票、布票、油票等等。那是水退后劫后余生残存的一部分,姥爷家当初的殷实可见一般。
政府派直升机给难民空投大饼,饥饿的难民蚁聚直升机下,成麻袋的大饼从直升机上抛了下来,难民们张着双臂去接,砸死了好多人,有一架直升机空中失事,坠落在人群里,好多人跑到跟前去抢大饼,结果直升机爆炸又炸死了好多人。
水退后,难民们回到家乡,房屋倒塌者十有四五,所幸,姥爷家的瓦房并未倒塌。后来我指着墙上一线水渍问姥姥“是谁在那么高的地方划了一道线”,姥姥说“是灾难,天灾!没处躲的天灾”。
那以后,我妈常常怀念她那串被大水冲的不知所踪的铜钱。“都是宝贝呀,有康熙年间的,顺治年间的,整整一吊钱,搁现在怎么也值个百八十万”,我找遍了姥姥家的每一寸土地,终于未能找到。后来也就渐渐的淡忘了。再往后,妈讲起75年,只是回忆当时的水有多大多大“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样大的水。”,那串铜钱也不再提起。
往事,如斯!沙河里的水经年不断,春夏交接雨水充足的年景,成群的鱼洄游,渔民划着渔船穿梭水面,“好鱼,好鱼”,过去的终会过去,鱼儿不会去凭悼赤身露体漂浮着的地主尸体,渔夫每一网下去啧啧称赞。人们在大水过后修葺了房屋。如今,宽广的街道,正在投资建设的工程,显示着新区的瑰丽与繁华。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心凉;滚滚往事随风逝,一抔黄土掩风流;说不尽温柔富贵乡,道不尽王侯将相种,俺只当一碟菜,小酌正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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