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书房里唯一加锁的抽屉是写字台中间的这个。虽然其中没有什么机密文件,也没有一件值钱的宝贝,可我还是有意给它上把锁,缘于里面放着我长年来收存的一大撮信件。
闲着无事,便会打开抽屉,翻阅一封封旧信,许多往事旧情遥远而又清晰地浮现出来。虽然信来自别人却如同检阅自己走过的一段心历,每封旧信都蓄藏着一种陈味。有过的痛苦、有过的激动、有过的悲奋、有过的欢欣。
喜欢交友,因此属朋友之类的信居多,会令我认真细读一番。朋友们那温煦的笑脸会从熟悉的字里行间清晰地流露出来。读到幽默之处又会被信里调侃的字句逗得大笑。当朋友信中叙述一些不悦的心事时,也会有一份即逝的担忧,唯惜自己当时所能给他们的仅仅是海市蜃楼般的安抚。好在过去了那么多年了,该发生的事也已发生了,未料的事也爬出来过了。乾坤已定,随其自然。想想那时也是穷操一份心。而今看着他们曾经的来信,想着他们,可做的只是在心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祝福。你在外面还好吗?记得常回家聚聚!
这些旧信中有许多是未曾谋面的朋友来信,重读它们只能让漂浮的思绪从真情的字粒中去想象他们的容颜,他们的声音。彼此间的问候,彼此间的鼓励都曾经在年轻的心田里绽放出绚丽。
旧信中有许多是卫娟妹妹写给我的信,卫娟妹妹景宁人,是我一九九三年通过“希望工程”结的对子。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每学期资助三十元钱,她就能上得了学。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学习、生活、乃至家里的事都会写信跟我讲,因此相互间的通信也就格外多了。她每次来信汇报的学习成绩给了我最大的愉悦。她也蛮争气,后来从松阳师范毕业当了名老师,现在算算她应该成家了。虽然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后来也没什么联系了,但曾经以书信连起的那份情和谊留在人生记忆里永远是快乐又难忘的。
人如其文也好,文如其人也罢,想象中的事物总是很美好的,不知其面也许永远保持着这份美丽。
现在通讯发达了,QQ视频,手机信息,即快又直观,写信对有些人来说已是笑话了,老土了。孰不知翻阅旧信的这份享受是旁人难以分得的。最近又见一书上对书信作了生动的解析,说:朋友来信其乐有三。一乐:接到信的那一刻,如好友重逢。高兴啊!二乐:细品来信时,如远友对面盘膝详谈。三乐:保存数年重读时,如小嘬一盅陈酿。美哉!
的确如此。
看来有些东西虽然是陈旧的,但它仍有让你保存的价值。也许到“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时,会让你孤寂的心沉浸在一种无声的快乐中。就如我的这些旧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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