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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雪

时间:2012/12/28 作者: 证言 热度: 63475
        久不见这样的一场雪了。
        那个午后,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看书。只怪那本书写的太好,以至于我一时看得入神,竟混然不知窗外的变化。偶然间的一抬眼,才发现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一场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到来,没有电闪雷鸣的前奏,也没有雨的喧闹,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她那婀娜的身姿,时而旋转,时而随风飘荡,带给我们一个洁白的、静谧的世界。我无法描述当时的心情,情不自禁么?欣喜若狂么?如果说春日里盼望的是欣欣的萌动,夏日里盼望的是郁郁葱葱,秋日里盼望的是丰硕的收获,那么冬天呢?冬天只给我们留下一个灰蒙蒙的、光秃秃的世界,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了。所以今天,不管怎样,我的内心已经在翩翩起舞了。
        卧室的窗面对的是一片田野。在晴日里,可以眺到很远的地方,田野的尽处是一些树木,树木以外照例应该是无尽的田野。然而在这样的落雪中,是眺不到远方的,天和地已失去了原本鲜明的界限,被纷纷扬扬的雪混作了一团。在这样的混沌里,很容易教人认为整个世界都在下雪,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也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大抵都已在雪的笼罩之下了吧。如果能在落雪的田野里走上一走,一定是极其惬意的事。然而,不过这样想想而已,到了这个年岁,那会招人笑的。倘若在小的时候兴许可以不顾一切的跑出去疯一阵子,最多跑湿了鞋子,回到家挨爹娘的训斥罢了。
        小时候的冬天是经常有雪的,往往一场雪还没有化尽,新的雪又来盖上一层。小孩子们并不懂得这粉妆玉砌的世界的浪漫,只是觉得好玩,那雪白白的,软软的,厚厚的,摔到上面一定不疼,要是踩上去呢,脚底下就会咯吱咯吱的响。而且还有一件最为爽快的事,就是趁着大人不注意的空儿里,找到最洁白的一片积雪,捧上一捧,几下子攥成一个雪球儿,用一个短木棍插了,慢慢的吃。记忆里,那冬天里的雪球要比夏日里的冰棍儿的味道好许多,吃起来也爽许多。可是大人们却从来不觉得下雪有多么的好,他们没有这许多闲的心思,只有吃的饱、穿的暖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看见我们小孩子们在雪地里疯跑只是训斥,一说跑湿了棉鞋明天没得穿,又说吃了雪球肚子会疼的。娘一直对我看管的极严,我更多的时候只不过是透过玻璃看窗外的雪。而玻璃上是经常会有窗冰花的,我又疑心这图案精美的冰花味道一定不错,有几次偷偷的试着用舌头去舔,不过因为迟疑的太久,那冰花都被热气融化了。终于有一次成功的舔到了,却没有尝出冰花的味道,原因是舌头被粘冻在玻璃上了。我的童年早已远去,只有雪花不变模样的飘洒依旧,近年来,很少下雪了,像很多人一样的,我已经很久不见这样的雪了。
        当雪停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面对很好的阳光,我决意出去走一走。这就需要出了院子,然后穿过一条街,才能踏到田野里的雪。寂静了一夜的大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五颜六色的衣服,各式各样的工具,扫雪的,推雪的,铲雪的,滚雪球的,最高兴的是那些孩子们,前跑后颠的缠着大人们堆雪人。渐渐的大街上的雪扫净了,人也变得稀少了,雪人却多了起来,高的,矮的,胖的,只是没有瘦的。它们的模样也大致相似,只是帽子和鼻子的颜色与形状各有各的不同。如果说大雪装扮了整个世界,那么雪人则装扮了整条的大街,也同样装扮了我们的心灵。
        当我第一脚踏入田野的时候,也同时踏入了雪茫茫的另一个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我可以什么都不想,静静的享受这同样静静的世界;也可以什么都想,先是想到远方的人,后又想到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爱呢?她用她轻柔的手,爱抚了每一根草木,每一个人,乃至于整个的世界。我极想捧她入手,拥她入怀,但这又是何等的自私呢。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庸俗了,我总也不能理解她博大的胸怀。其实,她是带着上天的使命,降临到这里,浸润着每一方土,播撒着对人间的爱。留下吧,不要叫我去残雪里追寻你的身影,也不要叫我去小苗那里感受你的存在。待到来年的春天,只要我听山间那潺潺的溪水,定是你在欢快的歌唱;只要我看见那绵绵的细雨,定是你飘落在我滴也滴不尽的发梢了。
        今日大雪,我已久不见这样的一场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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