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中石油工作,经常会到有石油的地方看看,而有石油地方,大多是人迹罕至的边远荒芜地区。今年盛夏,去探望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勘探石油的几位老朋友,大家知道我喜欢写东西,总会讲一些当地的奇闻异事,那天刚到于田县,朋友说这里有个原始部落。
第二天一早,朋友约上他维族的同事当翻译,一同陪我前往。
塔克拉玛干沙漠是世界第二大沙漠,从天山向南茫茫延伸到世界屋脊的帕米尔高原昆仑山脉。昆仑山脉重山峻岭,雪峰群立。每到夏天,雪水融化,顺势而下,蜿蜒流入被誉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常年的河流冲刷形成了无数绿洲,新疆各族人民就世代生活在宛如仙境的绿洲之中。这些内陆河流犹如无缰之马,带着大量河沙,冲淤变化,河流频繁改道,许多绿洲消亡,又孕育出更多的绿洲,
我们沿着发源于昆仑山深处的克里雅山的克里雅河北上,向沙漠深处走去,穿越和田地区的于田县,再向北蜿蜒流淌200多公里,克里雅河两岸生长着大面积的胡杨、红柳和芦苇等沙漠植物,形成一条宽十多公里,长三百多公里绿色长廊,最后消失在达里雅布依。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央,竟然有一个村庄。村民们被这些不速之客吓呆了。大家躲到了木屋里,还有人骑上马向沙漠深处奔逃……后来勘探指挥部派来维族技术人员进行了交流,这才打消了他们的恐惧与疑惑,孩子们不再害怕,抱着青草放在牛头汽车的车头,来喂这个奇怪的“大牛”。
随后,很多报刊都报道了相关的内容: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央,发现有原始部落……
上世纪50年代末,政府曾派人来到这里,建立了达里雅布依乡,将乡政府所在地设在大河沿村。但在“文革”中,这个喜欢离群索居, “原始部落”再次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越野车沿着河边高凸不平的沙石路艰难前行,四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克里雅人居住的达里亚布依乡大河沿村。放眼望去,这里胡杨茂密,红柳丛生,十几座黄褐色的土房散建在胡杨林中。
沙漠里的盛夏温度很高,赛地肉孜一家都在家里避暑。看到老朋友来访很兴奋,赶忙把我们请进房子。住房是用胡杨木与红柳枝编搭建成的,将胡杨木排插在地里做支柱,红柳编织成墙体,房顶铺铺上厚厚的芦苇,墙体和屋顶都涂上了的黄泥。房子前面搭出约
在房子的后面有一个3、4米深的土洞,那是他家储藏室,日常生活用品大多放在里面。
大家即席围坐在门厅的细沙上,厅的中央是一个几十厘米见方的火坑,里面多是粗砂,这是克里雅人用来烧烤美食的地方,冬天还可以生火取暖。
赛地肉孜不到四十多岁,妻子叫热比汗,有一儿一女。赛地肉孜穿黑外衣,头戴黑色皮帽。热比汗身穿粉红色长裙,披着白纱的头上还有一顶黑色羊皮小花帽。女儿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连衣裙,头上蒙着纱巾。
因为气温和保存的原因,克里雅人吃羊肉要选择季节,天气太热时一般不去杀羊。但老朋友来了,赛地肉孜特意牵来一只羊,并请来村子的阿訇来宰羊。阿訇左手轻轻地搭在羊头上,轻声诵着经,右手从衣襟里抽出英吉沙小刀,在羊脖子上轻轻一旋,羊头齐脖子应声落地,然后从肚子上拨开羊皮,除去内脏,很快羊便宰好了。赛地肉孜从肉多的地方割下几块纯肉交给了妻子,把带骨头的羊肉剁成一寸见方的小块。他又将刚才拔出的羊肚翻过来,把小块羊肉全部装进羊肚里,撒进一把作料,用草绳扎好口拿到门厅里。
妻子在火坑里烧水做饭大约有两个多小时了,赛地肉孜将羊肚埋在滚烫的沙子里,就和我们坐在一旁喝茶。热比娅早已把羊肉剁成了手指般大小的碎块,里面拌上了洋葱碎末,拿出一大块发面,将肉丁放在白面里面,轻捏成锅盖般大的馅饼,放在火坑的另一边,盖上厚厚的沙子。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热比娅在我们面前铺上毡布,用木棍挑出肉馕,敲掉上面的沙子,用小刀切成小块摆在毡布上。然后又将羊肚扒出来,用刀子割开早已烤焦了羊肚,将里面的肉拣到盘子里端到我们面前。羊肉和洋葱的清香沁透了整个肉馕,与面香、土香混合在一起,味道清纯又浓重;烤肉的野味和炖肉的鲜嫩交汇在羊肚烤肉里,回味无穷……
沙漠里天黑得更晚,晚上十一点钟夜幕才慢慢降临。赛地肉孜觉得我是远道客人,安排我睡在客厅的床上,他和朋友们则去了外面的沙丘上。躺在用沙子堆成的床上,感觉很稀奇,尽力体会着克里雅人这独有的享受,竟兴奋得睡不着,不由自主的抱着睡袋走出胡杨屋,和大家一起睡在了沙丘上。
躺在暖暖沙丘上,清爽的微风轻抚在脸上,泥土和胡杨的清香沁入肺腑,那么干净、那么纯粹、那么自由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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