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没回老家看母亲了,今天一起程就淋一路的雨。就连此时,天空都还布着些烟云,春雨仍在稀疏飘洒;我把伞歪在一边望去,哦,就要到家了。
家乡的山色那么绿,春雨给漂洗得油亮油亮的,那样鲜嫩,焕发出勃勃生机;再望远处,那横亘在天际的峰峦似乎与天色融为了一体。我想这山在古时与现在没有什么不一样吧?
我不由得脚步加快,双眼不住地张望。我看见母亲正坐在阶檐下的小凳上绾柴禾。她的手不太灵便了,颤抖着。那双手,她说过年轻时多么灵巧,我也亲见过她的绣花帐檐和枕套;那双手,她说过年轻时多么结实,我们七个兄弟姐妹都是她一手拉扯大。她的双眼在慢慢移动,茫然的,我所熟悉的那种明静的眼神都淹没在眼角深深的鱼尾中了。我的鼻尖一阵酸涩,像有无数条虫在那里撕咬,喉咙像被针扎了一下,双眼一片模糊。
“妈。”我喊一声。
没有回答。母亲的耳力已经很差了,没有听见我的喊声,她仍然忙着她手上的活儿。
母亲年轻时看到的青山该与现在一样吧?
“妈!”我又大喊一声,眼泪就像破闸的水夺眶而出。我抢过母亲手中的柴禾,把双手放到她手中。她愣愣地望着我,好不容易地站起来,木然的脸一下泛开笑来。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在她的心中一定常惦挂着她疲命奔波的儿子吧。我赶紧移开泪眼,一种深深的愧疚压迫着我。
青山躲到云霭中去了,满眼白茫茫的。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见到云霭散后那不老的更加朗润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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