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题目,我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今天猛然听人说, 24 号是你的追悼会,我的心里突然轻松了一些。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你却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无助地躺了 180 多天,这怎能不让人牵肠挂肚?而你挚爱的学生此时已各奔东西,他们亦不可能参加你的葬礼,这又怎不让人肝肠寸断?
我们都叫你强德,不叫你王老师,因为你比我们几个年龄都小,再加上你的憨厚和与世无争的性格,让我们都喜欢。我们经常开你玩笑,甚至拿你开涮,你从不生气。现在想起你,映在我脑海里的也总是你那张黑黑的笑脸。到今天,我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张笑脸竟永远消失了,而且是那样冤屈地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我永远忘不了3月20号那天早晨。那天是星期天,一大早,我来到教室监考。卷子刚发下去,仲老师在办公室门前就向我招手。我进到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他神情凝重地说:“你别怕,我告诉你一件事。强德死了。”我笑着说:“开什么玩笑。”他说:“真的,强德死了。”周围的几个同事也是一样的神情凝重。笑意依然停留在我的脸上,而泪水紧跟着就不停地滑落,我不相信,我真的不能相信。 (写到此处,我的泪水又不能自已地流出来。)
强德死了?这怎么可能?
19号,也就是星期六下午,我们几个还在一起上班。在办公室里,强德在填一张学校要求的表格,在出生日期一栏里,当他打出1976年10月时,我们都开玩笑说:“强德,你还是个80后,前途无量啊。”你一听我们的调侃,黑黑的肤色就有些发红,然后习惯性地一笑,说一声:“去。”惹得我们大笑。你就是这样一个憨厚质朴的人。
填完表格以后,我们几个就又无事找事:“强德,你刚从兰州领学生参加比赛回来,成绩这么棒,应该表示表示吧?”你痛快地说:“一定,一定,今天就请客。”可刚说完,你的电话就来了,说是什么新疆的大哥来了,晚上要陪吃饭。(你就是那晚吃完饭后出事的,我们几个现在还说,那天要是是我们一起去吃饭,那样的噩耗一定不会发生的。谁知道呢?谁知道呢?命运的事情谁又能预测得到?)
过了一阵子,其他人走了,我和你就坐在一起聊天,而聊天的内容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那就是班里的学生。那天,主要是你一直在说,我记得很清楚,你从班上最优秀的到有些调皮的,从有希望考上清华北大的到至少能上本科的,从最有潜力的到现在学习上还不太认真的,从家在城里的到乡下的,从学生的个性到未来的发展,等等,你把高三一班60几个学生几乎都涉及到了,还谈到了宏志班的一些同学。你对每一个学生都是那样的了解,那样的充满期待,那样的爱意满怀。记得当时我还笑着说:“唉,你这人呀。老天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你放心好了。”你笑了笑,说:“当班主任的压力大呀。每天上班下班,走在路上,我想的唯一的事就是这些学生的高考,我要对他们有所交待呀。只要有空闲,我就想这些事。有时甚至整晚上失眠。”最后,你说了一句:“我这人,我以前的学生曾经跟我说,老师,你比我们还单纯。你说可笑不可笑,我是这样的吗?”那天我们一直在一起谈自己的学生,说了好长时间,我不知道冥冥之中这是不是在预兆着什么。我不可能想到,这竟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谈论自己的学生。事实是再过不到80天,你就可以放心地送这些学生走向他们心仪的学府,可是,谁又能料得到,你竟然死了……
始终微笑着的温和的强德死掉了,有他自己的尸体为证。昨天你真切的微笑,今天已变成冰冷的尸体。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仅仅是生命的脆弱?
现在,强德,你终于要走了。我们(包括你的学生们)希望你一路走好。我们相信,天堂里是不会如此冰冷的。那里一定没有暴行,没有杀戮,没有罪恶。你是那么优秀,那么善良,那么温和,我们相信,在那边你一定会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
2011年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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