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是过去做梦都想不到的啊，居然能住上了一百五十平米的越层式的楼房了。朋友来了一大群，朋友来了有好酒。喝的越多越好。然后就是唱。唱的越多越好。酒没有了，噢，好孩子，快去买！歌唱乏了，换跳舞。看，三十多平米的大客厅。跳啊！嘣恰恰，嘣恰恰！王老师说：“噢，杨专家，我不知道是谁给你设计的。还挺有特色的啊，赶明个我上新楼你给我请来，行不？”爱人忙说：“你出多少钱啊？先拿来。我说了算。保你满意。”“得，是褒还是贬啊？”我说。“当然是褒了，真的，我看就是好，这个楼梯就是个景点。黑色的大理石弧形的阶梯，白钢的扶手，挺够档次的，墙面还有个五线谱，高音谱号，还有音符，可我看不懂。”“儿子忙说：“王叔，我知道，那是1244，是都来发发的意思。”“哈哈哈！感情还有讲啊 我说的呢。”大家都围过来看。“杨专家，你这个电视座我也感觉很特别的，象个什么东西似的。我在琢磨呢。”我连忙说：“可不要一口一个专家了，都是一样的，告诉你吧，别听我爱人卖关子了。是我自己胡乱琢磨的。你看，这还有图纸呢？”“噢，好家伙，还有这本事啊？我说的呢。”于是乎，大伙抢着翻看，忽的明白了，原来电视底座是个大吉它的造型，上面放的是个好大的二胡。哈哈哈哈哈哈哈！是的，是的啊，很象的，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啊！”屋里飞扬出欢快开心的笑声。谁说不是啊，我的心里更高兴的。生活真的上了台阶了。单位的小吴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高声喊叫起来，“喂，喂，大伙停一停，你们看，这是什么？是个大结婚照啊！看，这个小伙子多帅气啊。是杨专家的大公子吧？真象，真象。新娘子更是漂亮，还别说，挺象张姨，张校长的。”顽皮的小燕子说：“您都不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可准了。”“哎，杨专家，你们这可就不对了，孩子结婚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还没有吃喜酒呢？”爱人忙抢过来，脸上泛着红晕，说：“拿我开涮了，也不好好看看，这是我和老杨照的。让你们见笑了。呵呵！”“哟哟，是吗？我再看看，不对啊，是你们结婚时候照的吗？不能啊，那年月哪有彩照啊？”小燕子就是不信。爱人说：“燕子，你看照片上的手，多大啊，你看是我的手吗？张姨的小手多好啊！”“可是呢，真的啊！”“告诉你吧，是前天我们才照的，可有意思了，呵呵，我和你杨叔去裕路商场，刚一进门，就看见围了不少的人，都在看相片，一个小姐过来，和我们说：‘照一张吧，多好，找回你们年轻的时光，岁月，你看马上就可以出来的。’‘小姐，你看我们都多大岁数了，满脸的核桃纹，臃肿的身段，不成喽，其实我们结婚三十多年了，还真的没有照一张结婚照。噢，晚喽。晚喽！’‘大爷大妈，您看，墙上挂的都是年龄大的夫妻，你不信啊。我们可以在电脑里给你美容。比如，去掉你的皱纹，你的重下颌，保准给你回复到从前。不好不要钱。’‘是吗？’”我爱人动摇了。“是的，”我不无惋惜的说：“来，我们喝酒，边喝酒我边给你们讲故事，好不？”“是吗？那当然好了，是说你和张姨年轻时候恋爱的事吧？我们真想听，一定是浪漫的。哈哈哈”我打开了话匣子。“我们真的太遗憾了，想起来，有点心酸，那是一九六六年，我和你张姨都在中学读书，我们赶上了‘史无前例’，于是，放下书本闹革命，大串联。我们不再有希望。可一九六八年学校的宣传队，却让我们有机会相识，相知，相爱。噢，是朦胧的好感。我们毫不例外的毕业回乡生产。泯灭了一切的幻想，去热爱黑土地，与地奋斗，感受其乐无穷。然而，落后的体制，落后的科技，落后的思维方式，使家乡毫无生机，贫穷依然，而我家里的穷困尤其严重。我和你张姨先后当了村上的小学教师，道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水平，是由于，‘文大’确使知识荒芜，人才匮乏至极。也只好用我们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学生来当教员了，其质量可想而知。可那时，我们就算是人物了，于是我们互相的羡慕，欣赏，悄悄的相爱。在那个岁月，我们曾感到一点自豪和满足。爱人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靓妹，象个电影演员，红红的脸，双眼皮，小嘴，两条大辫子在身后荡来荡去，曲线婀娜的身段，青春勃发的神采，着实让好多小伙子垂涎。可我们到底是志同道合，互相倾慕，书信传情，幽会爱恋，与日俱增。岳母果然知道了事态的严重，便使人明察暗访，结末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爱人很痛苦，来信告诉我，母亲所以不同意，是感觉你的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她很难过。现在想来，岳母的想法不为错。好端端的出色的女儿，怎么可以跳进火坑啊！我们在痛苦中挣扎努力了四年。并且事业逐渐辉煌，我当上了中学的音乐教师，爱人调到镇上的中心小学。终于感动了‘上帝’，我们在一九七一年幸福的结了婚，”噢，也很浪漫的了。“可我们的婚礼太寒酸了。因为没有钱，同时 更不允许操办，我们只好旅行结婚。回来后，简单的请了知己的亲朋。哎，没有华丽轻柔的婚纱，没有掌声鲜花，没有西服领带，没有电视沙发。没有交杯的红酒，没有一口滚烫的花茶。没有欢快的乐曲，没有鞭炮的劈啪。噢，有什么办法，这样的婚礼不是一家。”“呵呵，不愧是专家啊。象是在作诗了。”“都过去了，是的，还想它有什么用啊，可我们老是感觉有个最遗憾的事，那就是，为什么我 们居然没有拍一张结婚照，哪怕是黑白的，可我想不起来究竟的原因，是时间？是没有钱？也许都不是。我想一定是心情。行了，一段心酸略带浪漫的故事就讲完了。我们还是接着说照相好了。”“我们还没有听够呢？就这么结束了。就没有更。。。”“更什么，小家伙，太黄的能和你们小孩子说吗？呵呵！还是说照相吧。书接上回，那小姐的宣传真的有了作用了。你张姨早已是心花怒放，跃跃欲试的样子。照着镜子，好个快活。小姐让我们在墙上选一张认为好的造型，说一定一模一样。我们精心的挑选了一个，准备好，小姐为我们更衣。一会一个小伙子来了，用一个特别的相机为我们照相，我感觉不对，忙问。怎么不换衣服，不照全身的啊。小伙子打量一下说：‘大叔，看你象个知识分子的，还不懂这个啊。这叫电子成相技术，只照你的脸，然后在电脑里合成，修改。来吧！你笑一点。’你张姨也照了，噢，这叫什么结婚照啊。”敢情把我们一分为二了。让我们在电脑里亲热。我这么想。一会电脑里出来了头像，真的是老态龙钟，我有点后悔，见那个小伙子不停的点击，一会皱纹没有了，一会重下颌修掉了，眉毛又长出来了，头发黝黑黝黑的。确实象我二十多岁的样子，我们真的又回到了从前。小伙子修好了我们的头像，便将其安在图像上一对年轻人的身上。我这才恍然大悟。噢，真是奇了，这不是移花接木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场的人都夸我们，说年轻时一定好漂亮的。说的我们心里美滋滋的，酸溜溜的。在小姐的鼓励下，我们买了一个最大号的相框，手捧着回了家。刚挂上，有点不好意思，可肯定是兴奋的。我们老是在前面看个没完没了。引起串串的回想，更有动人的故事，我们又回到了从前。可有一天你张姨突然发现，相上的手怎么那样大，这可不象我了，小手有福气的，我赶忙过去看，我们都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打趣的说，那是从前吗？我们穷吗？你的手就大了，现在，我们有钱了，你看，你的小手，我拿过来高兴的亲了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大家都笑了。爱人在厨房里，也笑了。她探出头来，我发现，她还是那么的迷人，风韵尤在。还是从前的样子，可我好多年都没有感觉到。现在又寻找到过去的影子了。
杨铮2001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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