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麻花辫
她是我小学同学,更是我的姐姐,她长的特别的漂亮,一米来长乌黑的麻花辫,是我所有记忆的寄托,就像山离不开绿色的泼墨,绿色离不开鲜花的重彩一样,我永远不会抹掉关于姐姐的记忆。
我们的村子很小,四年级时还有13个同学,可到了六年级就只有7个人了,四个女孩,三个男孩,校长就把我们赶到了学校最东南角烧煤的房间,四张课桌足矣,老师都是站着给我们讲课,反正所有的课程全是一个老师,累了,他就做到第四桌大鹏的旁边休息。
我和姐姐当时就是同桌,她叫“妙”,虽然她和我妹妹的名字一样,可我知道自己分的特别的清楚,当喊我妹妹时我就是肆无忌惮的大喊“妙妙”声音高亢激昂,更多的是不耐烦,而喊她时我却是心中静静的亲切的叫“妙”,声音清澈缓慢,更多的是长长的音调。她叫我“超“,可以说自从她走后,除了我的家人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叫我“超”了,甚至我的爱人都没有,我不会把这个只属于“她”的这个称呼告诉我家人以外的人。
她很漂亮,虽然没人这样说,那时我们都小,可能都不清楚“漂亮”的真正含义,但是我知道她真的好漂亮!
小学五年级时,调皮与同学们去河沟里玩,寒冬腊月,风呼呼的吹,大家干裂的脸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但都互相紧紧的牵着手,任凭妈妈做的布棉鞋纳的千层底与冰面拉扯着。突然,一块冰面开裂,我“噗通”一声整个身子陷入了河水里,大家都慌了,四处往河面跑,姐姐急忙去拉我的手,当我没有知觉的手接触到姐姐指尖的时候,我厚厚的棉袄在浸泡了刺骨的冰水后,无情的把我向下拽,抓不到姐姐的手,我好害怕,姐姐更是急的大哭,这是我见过她哭的最厉害的一次,就算在忍受“癌症”痛苦折磨时,都没有这次厉害。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救我的东西,她摸摸脑袋,“辫子”,她把辫子甩进窟窿里,喊我,抓住辫子,其它同学也都过来帮忙,大家一点一点的前挪,终于死亡的边缘与我擦肩而过,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在河边走,自己特别害怕水。但是在她患“癌症”,她从老家来市里拿药,我带她去“长安公园”玩,和她一起走在河边,那时我的心中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要保护她,正如小时候她保护我一样。
初中时我特别想买一本“英语辅导书”,当时我们家很穷,没有钱,我无心跟姐姐说了,第三天,她跑到学校找到我递给我一本崭新的书,问我“是它吗?”,“怎么买到的?”她说“这你不用管,好好学习就是了!”当她转身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辫子短了,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当我上大学走的前几天,姐姐找到我,给了我一支特别漂亮的钢笔,说这是她送我的礼物,我没有犹豫就收下了,一直使用至今,在离开老家的前一天,约好与她一起去小时候的苹果园玩,在自己耍能耐爬树的时候,没留心裤子给挂了个口子,“这可怎么办啊”,姐姐想了想,“有办法了,看我的。”她从她工作包拿出一根针,她是纺织厂女工,有时会需要针,但是从不缺线,“有针没线还是不行啊!”我着急的说.只见她拔下两根头发,飞快的穿进针眼,告诉我就用它了,我真的有点不相信,心想能行吗?反正黑色的裤子也看不出来,就让姐姐试试吧!姐姐缝好了,没想到就跟原来一样,我忍不住摸了姐姐头发一下,姐姐你真好!
那条裤子我一直保存着,当三年前回家过春节,才知道姐姐已经走了的消息,顿时自己泪流不止。到姐姐的坟前看她,我穿着那条姐姐缝补过的裤子、手捧着“英语辅导书”,上衣口袋里装着姐姐送我的钢笔,就呆呆的站在坟前,不哭,直到昏了过去。
恍惚之间,我看见姐姐在朝我挥手,甜美的微笑,在我的眼前一会清楚一会模糊,但是声音清晰无比,她说“不要害怕任何苦难,因为你一直在长大,就像我的辫子剪掉还会长出来一样,一定要自强,做最好的自己。”
姐姐走了,可是今天在我上班的路上,我分明看到了一个好熟悉的背影,还有一头好长的麻花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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