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研究指出,一个习惯的形成只需要二十天。我们在冬天已经生活了三个月,所以冰风寒雨、飞雪冷雾的天气我们习惯了,灰黯枯褐、沉寂裸露的土地我们适应了,万物萧条、冷索蜗居的景象我们看惯了。
所谓看惯、适应,有适者生存的积极一面。负面是久之则感觉麻木,过度则有死于安逸的危险。
开春了,似乎还在寒冬,没有一丝春的迹象与变化。灰暗的天与枯褐的地,寒鸦偶尔的凄叫与人们缩头缩脑的身影,尤其冷得入骨的冻雨把时令几乎拖回到严冬。俗称倒春寒。
习惯于冬寒,对春冷几乎麻木;看惯了冬景,对春象失去了期盼。过年呀立春呀不管如何热闹,不管日历牌上如何宣示,不管文人墨客如何抒发春的激章,对于人们普通而深层的感觉来说,一切处在深深的冬眠下,昏昏沉沉。
象往常样,我早早的钻进了被电热毯捂热的被子,舒舒服服的进入了冬天童话般的梦乡。
先是一阵风风地响声,混浊而浓烈,象是千万片秋叶腾空而起,又似万千只大雁盘旋而飞,越过大地。继尔,清脆而强劲的雨槌夹杂进来,又引来如众多汽车一齐奔驰的尾声,刷刷而过。
多么雄豪、奇崛的雨梦?恍怫中我以为是梦,可眼睁睁地看到了一阵阵亮光忽闪忽灭,
耳愣愣地听到一阵猛过一阵的如楠竹断裂炸翻油锅的声响。不是梦,是真实的发生了。倾盆大雨,掀天狂风,咆哮电雷!
我一步跳下床,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哇!好大的雨。
它不是一粒粒,也不是一线线,在街灯的光柱中仿佛是一片片地翻涌,有如密织不透的绸布不断地抖动。掉到地下的雨珠象是布帘下的流苏,桔黄的街灯将它照得格外明丽与耀眼。我来不及眨眼,强烈的光亮,象是白晃晃的大刀在眼前一闪,接着响起嚓喳嚓喳滚滚炮声,猛然地,仿佛来到窗前,又腾空炸开。瞬时,天地摇坠,山翻海倒。
好大的雷!
这雷,隐隐地闷闷地从高空或远处滚来;这雷,撕开一道道树形的裂口,与魔鬼似的蓝云黑雨一路绞杀而来;这雷,劈山震海,地动天摇,狂啸而来。它在高空飞响。它在半空盘旋,它在地上炸开!
春本可以从冬雪的温情中悄悄地苏复,轻轻地醒来,可严冬却一直寒气不退,施展淫威。让世界屈服得麻木,麻木得安逸,安逸得无声无息的消亡。会吗?不会!
春终究要来,倾盆大雨地来,急风暴雨地来,要冲涤一切冬的压制,冬的残痕,冬的魂灵。冲刷出天上一个纯蓝白净的旷空,复活出大地一个干干净净明丽之春。
春最终要来,咆哮狂怒地来,摧山倒海地来,要推翻一切冬的寒酷,冬的枯裸,冬的魔障,炸出一线山蓝树青的连绵天际,震出一个绿波流荡的春江春河来!
这让我想起,处在黑暗的人们,处在寒冷的人们,处在生存底线的人们,只要一息尚存,只要一口的饱食,只要一片布衣,一处瓦房。就忍耐得麻木,麻木得习惯,习惯得安命。既是春天来了,他们仍然生活在寒冬。
繁花似锦的春色般生存权,他们嘲笑只是天真幼稚的梦幻;群鸟争鸣的春天似的话语权,他们觉得不亚于天方夜谭;江河一泻千里的春景般的自由,他们害怕自由得失去归属与依附。在他们的眼中,这世界除了冬还是冬,就没有过春光、夏阳、秋色。
自然界能以春雨春雷去唤醒春天,呼之即来,开春了!可人们心中的春天呢?以什么去唤醒去震响,拿什么去开春呢?
一刻激情忽地又陷入沉思,我将面对一个春雷震得无法入眠的开春之夜!
草创于二零一二年二月二十九日晚七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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