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知道我写怀念你的那篇文章《驾鹤归故里 挽歌送新程——纪念老同事魏玮芳先生》,你不仅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反而觉得我写的很真实。你知道我是在借写你批判这个社会。我觉得,我怀念你的这篇文章,只有你懂。因为,在我们这个混沌的世界,什么是对错,什么是好坏,谁也说不清。而我们人,是无知无耻的、愚昧的,却又是自傲自大,不可一世的。包括我自己。工商局将我引进,照说我就应该要争取扛起商报的大旗,积极促进把商报办成全国发行的报纸。因为自己看透了体制的弊端,既然自己得到了调动、职务和分房的好处,就不愿意以“斗争”精神去拼搏,乐得有一家人的温馨与和美。我当初的这种想法虽说是明智的急流勇退,其实就是另一种自私,得到了好处而不愿意担当起应有的责任。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之人。完美仅存于上帝。写你的那篇文章,我没有像惯常的人那样只是表象地说些好听的话,概念性的话,众说一词的话,过度溢美的话,而是通过个人的经历和事件以及思想嬗变,剖析人性和社会的本质。
这篇文稿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发给了阿春,可能是他只看了标题,而暂时还没有来得及看内容,立马就给我电话,说我是一个讲感情的人。我对阿春说,请你看看这篇文字,提出修改意见,我要收进书里的。可是之后,他再也没有与我联系。随即,我也把文稿发给了你的儿子阿强,告诉他我的意思,也请他提出修改意见。可是他连微信也没有回复我,与先前我去医院看望你和你去世之后,他给我电话和微信交往的亲热态度判若两人。估计他是看了我的文稿后,对我写这篇文章产生了误会。如果我的文章给他们造成误会和不快,我只能深感抱歉和遗憾。
其实,在写这篇文字之前,我就已经考虑到该怎样写你。你是一个故事非常丰富的人。应该说,我还是顾及到了一些问题。不写家庭,不写工作,不写隐私,重点写具有社会一般性的问题,通过个体的呈象透视社会本质。在这一点上,你是一个典型代表。你的经历,你对社会的认识,以及你思想的嬗变,很能认识和证明这个社会的弊端。你从农村而军营,从部队而机关,从机关退休后办企业。在机关,你一直身处主管企业的行政单位的要职。在职期间,你为许多企业提供了方便。你的思路是,能办的一定办;不能办的,想着办法办。退休后,你创办企业,身份转换。以前是人家上门找你办事,后来是你要上门求人办事。在这期间,你从一些具体的事务中,认识到行政部门存在的问题;由行部门的问题进而认识到制度的问题;而制度最大的问题,就是国家的根本制度。你虽然通晓黑白两道,但是你有中国传统的道德律,知道为人做事的边界。你无非是想通过自己的圆滑融通能力,加以努力,用智慧和勤奋换来自己和家族的利益。可是,这个制度的黑,你开始认识得并不深。随着一桩桩贪腐事件的曝光,一个小小的镇长、镇委书记不劳而获都能贪腐数亿元,而中央级领导的贪腐更是触目惊心,国家资源的各大领域都被几家红色家族瓜分。他们认为江山使他们打的,所以要坐江山。这就是哪怕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绝大多数老百姓依然穷困的根本原因。国家打着人民共和国的旗号,政府打着人民政府的幌子,而国家权力和实际利益却与人民无关。中国许多的事情让你这位老共产党员感到迷惑不解和迷茫失望。你开始怀念毛时代,认为那个时候没有贪腐和剥削,没有特权和霸凌。你在毛的冥诞日,多次举办纪念活动,还邀请我参加,我婉言谢绝了。因为我认为,中国邓时代的极奢,与过去毛时代的极贫,都是社会主义一根藤上的两个瓜,只是呈现的形式不同而已。那些弊象都是以毛为首缔造的这个社会制度所导致的结果。不从根本上否定这个社会制度,中国的问题就永远得不到解决。就像蹲在茅坑里打苍蝇,茅坑不填,苍蝇不绝。你以一位老共产党的身份,似乎很同意我的观点,但是默笑不语。后来,你发一些思考性的文章与我分享,我知道,中国的现实使你开始向更深层次的问题思考。可惜的是,你居然就这么快走了,没有看到中国社会演变的最终结果……
我以为,我写你的那篇纪念性文章,只有你才看得懂,才能理解我的真意。只有经历了才知道好坏,辨析了才明白对错,反思了才理解善恶。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阿春和阿强的反应给我的一种刺激吧,我对你就更加怀念起来,所以在梦中遇见了你。也许是我觉得应该就这篇文字要给你一个陈述吧,也许你托梦给我,告知我你对那篇文章的肯定。在芸芸众生,你来我往,并不缺少吃喝朋友,真正灵魂交流的朋友却是奇缺。这就使得我更加想念起你来。假如,你还在世的话该有多好,我们可以将没有谈透的话题再继续深入探讨和交流;假如,你们典当行没有搬离,我们就是邻居了,可以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谈古论今,诉说以往的岁月,憧憬中国的未来。假如,唉,如今所有的假如都只能是假如了,就像西片《人鬼情未了》中的情景,一切都是在虚幻之中……
老魏,我想你在天堂一定会很好,这是人生的终极。人生不长,只不过你早走一步,再过几十年,我们就会再相会。那时,我希望能把中国变迁和进步的好消息带给你。中国这个古老陈腐的国度,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除了朝代的更替,没有制度的革新;与野蛮相近,离文明甚远。在这块土地上,有太多深重的苦难,有太多为生存劳碌奔波却看不到前途希望的人们……我祈望,这一切在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得到改变。上帝的光辉能普照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普世价值能被这块古老土地上的人们所接受……
老魏,想必你与你二哥胜芳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吧,请你代我向胜芳问好。他退休后在惠州居住期间,我们结下了友谊,我也时常想他了。他离世的消息,还是你告诉我的。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他离去一年之后了,要不然我也会去送他最后一程。
老魏,我给你的这封信不知道寄于何处。我会选择一个晴好的日子,到惠沙堤我常去的那个庙里,带上这封信,纸船明烛朝天烧,袅袅青烟飘向九霄,捎去我的问候与怀念……
2024年4月26日于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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