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呼呼地刮着,让人睁不开眼睛。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我问:“潘文开着轿车,不能和咱俩一起去吗?”潘霞说:“小文,今天去开发区,他不跟咱一起去。”
在公交车上,潘霞和潘丽在联系,问我哪一站是“永安大街”。永安大街是金州区最繁华的街面,四通八达,南来北往的车川流不息。好不容易,在十字路口上看见潘丽提着一袋纸钱,朝我俩走过来。
我以为,潘敏两口子不能去了,潘丽正在给潘敏打电话。回过头,潘丽告诉潘霞:潘敏和丈夫已经在墓地等候了。
三姐潘敏两口子住在金宸联郡小区,姐夫开着轿车,两人就不能在永安大街接两个姐姐和弟弟吗?潘丽和潘敏一句怨言也没有。
我们仨人又上了一辆公交车,下了车,直奔“三里公墓”。这一道,潘丽走得比我还快,潘霞有些坡脚跟在后面。
想起春节的时候,潘丽打电话告诉我:她这儿有病,那儿有病,女儿这家伺候她。刚刚过了一个月,她怎么就健步如飞,恢复了健康状态?
在母亲烧三七的时候,潘霞告诉我:大姐家里出事啦,她不能出门。
我十分好奇,问:“是什么大事?”
潘霞说:“大事,莫过于生死。我问不出来啊。”
我想,既然姊妹一场,家里死人了,怎么还隐瞒呢?
今天,潘丽自己出现在祭祀现场,难道大姐夫去世了?直接去问,不太好。我装着没事的样子。
潘丽最先到达公墓,映入眼帘的是“厚养薄葬”四个大字。潘敏和丈夫从一辆银灰色的丰田轿车钻出来,潘敏上前搀扶潘丽,潘丽说:不用啊。潘敏的手臂搭在潘丽的肩膀上。
潘敏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头上戴着配饰——两串小辫子缠着脑袋。潘敏丈夫许强高高的个子,佝偻着肩膀,弯腰驼背,戴着近视镜,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瘦的颧骨突出,原本四方大脸,现在成了一则溜,脸色蜡黄,像一个骷髅头,看人眼睛总是斜视着。三个人笑呵呵往墓地走,我留下来等潘霞。
祭祀之前,潘丽把事先准备的菜品,用小蝶摆的满满堂堂,有萝卜丝丸子,炸小黄花鱼,猪肉香肠,鸡大腿,鱼丸病,还有馒头和烧酒。在旁的潘敏和丈夫啧啧称赞,坟上已经摆了一捧鲜花,看来,潘文已经来过。
姊妹四个先后在坟前磕头,最后是三女婿,他侧过身,对这墓碑,不是在正经八百三鞠躬,而是弓着腰,脑袋晃了几下,念叨着:“老丈人、老丈母娘在下面吃好喝好,女婿来看你们俩啦。”
完事以后,众人准备离去,潘丽说:“我不能把这些吃的东西留在坟上。”
她拿出来准备好的塑料袋,把每一碟的好吃的都收起来了,看着她麻利的动作,我想起母亲在世的时候,她好几个月回来,从来没带一点像样的东西。有一次,邻居来串门遇见了,看见潘丽送的茄子土豆歪歪扭扭,干干糗糗,那个邻居说:俺姑娘给我送来这样式的,我当着面撇出去!
想想母亲住院的时候,潘丽每次来送饭从来都是素馅包子,而且要么包子不新鲜,要么不熟,做得煮花生都半生不熟,母亲吃了以后,腹泻难受。从中看出她的心肠十分歹毒,好吃留给自己,别人吃孬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尽管这样,潘敏知道了,对母亲说,“俺大姐给你送饭,你得给钱。”三个姑娘合起伙来对付母亲,母亲为此很揪心,她常常长吁短叹:怎么养了这样三个女儿?哪怕有一个好的也行啊?
我们来到焚烧场所,准备烧纸,潘敏说:“我不参加烧纸了,我和许强提起走了。我买了一箱牛奶,是给大姐的。大姐,你辛苦了!”说完,她钻进了轿车,一溜烟不见啦。只剩下大姐、二姐和我。我骂了一句:“这两口子,怎么不叫车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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