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院的那天,病房里来了一个90岁的老太,由大儿子、二儿子、女婿和外孙子簇拥着,老人刚刚坐下来,几个子女就争执不休,嘈杂的声音扰得我心神不宁。
听了二十分钟,我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是赡养老人抑或是争夺老人的财产。后来,其他几个人回家了,只留下大儿子在照顾老人。
刚安静了一会儿,病房里走进来一对50多岁的两口子,原来是老妪的三儿媳妇和三儿子,来到老人床前喋喋不休地,情绪很激动,好像受了很大委屈。
老妪姓戴,两个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每次上厕所,她的儿子都搀扶着,她回来就喘得上不来气。大夫说,老人是心衰,就不要下地大小便了。嘱咐她儿媳妇去买一个便盆,在床上接尿。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病号叫方静,她的外孙女陪在身边,老方86岁,利手利脚,看不出有病的样子。老方体格瘦小,弓着身体,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方言。有时候,你仔细听才能弄懂她的意思。老方被诊断出骨质疏松。老方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外孙女,都到医院来看望她,甚至亲家也来了,送来很多水果和一箱箱饮料。
有一次,母亲对老方说:“就你那点病,如果在我身上都不算啥,我现在主要是气喘得不匀,整天倒腾气,不知道哪天就憋死了。”
老方说:“上天保佑我,没有得你那么重的病。”,
母亲说:“我以前住院浑身疼得直挺挺地躺着,翻身得八个人给弄。吃饭得人来喂,不知道都这么活过来的。”
老方说:“天老爷不让你走,差一天都走不了。你是上辈子做好事了,让你过了一关。”
母亲说:“活到今天,能看见你,坐着和你说话,全靠我老儿伺候我,其他孩子都不管啦。”
母亲这天腹泻,我正在给她擦屁股,潘丽来到病房,她停在门口就不往里面走了,她说:“我看见粪便恶心。”她假装要上厕所,问道:“卫生间在哪?”,放下背包就到走廊里待着。等我处理完了,她才进来。
还未等到母亲开口,潘丽说:“老三现在住院了,她叫我捎来200块钱。”,说完,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按住手机:“你说,老三,200块钱收到了。”,母亲不太习惯用微信讲话,她以为拨通了潘敏的手机,想自己拿手机,听听潘敏的声音,可是潘丽告诉她,只能单方面讲话,潘敏不用回答却能收到。
完事之后,潘丽说:“潘文现在很忙,没有时间看你,我嘱咐他尽力做好就行了。”,母亲听了,感叹道:“我那个大儿就像没养一样,我不知道给谁养的?他说他一生下了就18岁,你看看天老爷能不能打雷劈死他?!”,潘丽显然不爱听这样的话,她岔开话问道:“还有几天出院?”
潘丽送的饭菜没有带饭盒,在塑料袋里装着,她一边解开扣,一边说,“这些菜是在饭店里买的。”我看了一眼,好像是吃剩的。
潘丽走后,老戴对我母亲说,“俺家是为了房子打仗,我的老房子是房改房,老三买了,我大闺女和外孙都跟他争,可是房产证都下来了,争不去。他们就叫嚣着把房子卖了,大家分钱!”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当初,母亲身患重病,潘敏经常叫嚣着:以房养老,把娘家的房子卖了,雇人来伺候老人。我想:不孝顺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思维模式,把自己的责任排除在外,不管其他家庭成员怎么想的,她自己不用尽孝;而一个家庭,几个孩子都不赡养老人,老人的晚年是多么的凄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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