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清还记得在火车站送别二姐的情景:
在金州火车站站台上,张秀英肩上背着两个包裹,她的身边有两个小孩牵着她的衣角,姐夫挑着行李。跟着去车站送行的张秀清突然察觉少了点什么?就问:
“姐,你家六个月大小的孩子哪去了?”
“妹妹,我前两天把她送人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二姐,你的心真大,怎么舍得把六个月的孩子给人呢?”
还没等张秀清问明详细情况,火车进站了,她眼含着泪,看着二姐一家子登上了南下的列车。张秀英拿着在工厂领到的退职费三百块钱,拉家带口离开了生活了20年地方,没有给母亲留下一分钱的赡养费。
那是1966年,张秀清生第四个孩子,在家里坐月子,忽然收到了二姐的来信,信里表达了他们全家想返金州的愿望。
“张秀清妹妹,你姐夫上个月在维修房子时不幸身故。我来到这边又生了两个孩子,现在五口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天天打发孩子上山挖野菜吃。”。
张秀清难过得眼泪汪汪,她拿着这封信找到革委会,请求领导把她的姐姐调回来。主任说,“你的姐姐是领了遣散费走的,和我们厂没有关系啊。”张秀清无可奈何地给姐姐写了回信:
“我这边也很艰难,每个月都给咱娘养老钱,咱娘因为脑血栓瘫在炕上了。我在这边给你打听打听,等等看。”。
1976年,张秀清收到了二姐的来信,在信上还详细讲述了当年把孩子送人的情形:
“现在凤英都17岁了,当初是被槐树村六大队的一户五保户,叫侯康发抱走的。”。
话说张秀清得到外甥女的下落,决定帮助姐姐找到失散的孩子,她让潘云龙把这件事跟车间工会汇报。工会派了几个人来到那个山村,找到了村里五保户侯康发,看到了凤英家里穷的叮当响,潘云龙捐出了仅有的五块钱。
1984年,张秀英和儿子千里迢迢回到了金州。当她见到亲生女儿凤英的时候,娘俩抱头痛哭,张秀英对风英说:“娘当初不是真心想把你送人,我在那个村里撸槐树花,那对老两口因为没有孩子,硬要把你留下来。这二十几年,娘的一颗心始终悬着,看到你我就安心了。”
张秀英回到金州最初的2年时间里,身无分文,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她和儿子去其他亲属家里,均被赶了出来,只有我妈妈张秀清收留了她。张秀英身无分文,在我家一住就是半年,连内衣内裤都穿妹妹的,有时候连招呼也不打,自己打开衣柜翻找衣物。
1985年刚刚立秋,张秀清和二姐乘车来到姐夫工作过的国营农场。
之前,张秀英曾经分别领着大姐和妹妹去过,农场的人事科马科长对张秀英说:“你说话的口音太重,态度蛮横,你姐姐磕磕巴巴,说话挂不上档;你男人平反的事,我们跟你妹妹说,然后你妹妹再说给你听。”
马科长张秀清说:“你姐夫平反的事有点眉目了,我们将派2个人去仁寿县履行手续。”。
张秀清说:“我可以跟你们同行吗?我在那边有个三弟,10多年没见面了。”
马科长说:“可以的,农场给你买火车票。”
1986年,张秀英在妹妹的帮助下,办理了退休手续,拿到了一大笔补发的工资,她只有15年的工龄,因为是建国前的,退休金比张秀清还多不少。张秀英这时候却一反常态,对妹妹冷冷地说:“我心里没有你啊,这是文件给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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