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京剧迷，闲暇的时候经常哼哼着京剧的唱腔，给孩子们讲述一个个京剧曲目，如《武家坡》、《四郎探母》等等。三妞对戏曲里的故事耳熟能详，她能够记住很多戏曲曲目，里面的内容十分清晰地印在脑海里。1952年，京剧大师梅兰芳到大连文化俱乐部演出传统节目《贵妃醉酒》和《霸王别姬》，当时一票难求，爸爸不知道在哪弄到一张票，他想带着一个娃去，孩子长得小，能混进剧场。他思前想后，三妞个子不高，人机灵。于是爸爸带着三妞挤上了绿皮火车，来到了俱乐部。
大哥25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父亲托人给他保媒，在市里用花轿抬来了一个新娘子。两个人婚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和电影《李双双》里面的台词一样：先结婚，后恋爱。只可惜婚后感情不和，常常闹得鸡犬不宁。不久，大哥哮喘病发作，不能上班，只能卧床休息。嫂子不照顾他，把他送到婆婆身边。
二哥比三妞大一岁，他18岁那一年在俱乐部看电影，相中了一个姑娘，二个月以后就登记结婚，放在现在叫“闪婚”。家里没有那么多屋子，二哥结婚后，三妞和他们在一个炕上，中间有一个帘子。
三妞很想入集体宿舍，只因为二哥一句话：“别叫老三住大楼，那样她就不交饷包啦。”父亲始终不容许。后来，二姑妈来串门看见了，说道：“20岁的大姑娘家，这样多不方便！”父亲终于松口了。
这天下午，三妞打算给妈妈买点吃的，再给她几块钱生活费。她来到熟食品商店，称了八毛钱猪头肉，大约有半斤。
三妞回到了她熟悉的院子，大哥大嫂住在前院，家里有四个孩子了。几个孩子放学以后都到爷爷奶奶的院子里玩。几个孩子看见三姑都亲热地招呼了一声，三妞直接来到妈妈跟前。
“妈妈，你头疼好些了吗？我给你买了些熟肉。”三妞着，走到锅台旁边，拿起案板开始切猪头肉。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围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菜板上的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三妞没有理睬，她切完了肉，就装碗里端给了妈妈。侄子望着姑姑的背影，心里拔凉拔凉的，侄女看到这一切，对俩弟弟说：“看什么看，也不是给你们吃的！”。
屋里的娘俩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妈妈吃着碗里的肉，说：“我吃两口就行了，你爸晚上喝酒，让他多吃点。”。
这时候，父亲挑着两桶水回来了，正往缸里倒水。他看到三女儿的举动，说了一句：“你竟偏向你娘？”三妞听了，拿出钱给爸爸五块钱，转身给妈妈五块钱。母亲赶忙从衣服兜里翻出三块钱，递给三妞：“你给我两块钱就行啦。”
三妞叫张秀清，1957年春天，经人介绍，张秀清认识了织布车间工人潘云龙，母亲说：“我看这个小伙子又老实又腼腆，老三你跟他过日子将来不能受气。”
张秀清结婚的第二年，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粮食短缺和饥饿危机，粮店里供应的粮食每人每月仅有2斤米和面，3两豆油，不够吃怎么办？只有买一些代食品，当地人称“代代品”，吃进肚子里，拉不出来，还身上浮肿。大姐叫张秀燕，大姐夫是车间的管理人员，婆婆家有三间大瓦房，家里条件好，吃穿不愁。可是好景不长，大姐夫在“破四旧”运动中，被查出在日本统治期间在工场里做过课长，是个伪职，当时属于汉奸。被判刑七年，后来在狱中绝食，又加了两年有期徒刑。
一天，张秀清担心妈妈的身体吃不消，她找到张秀燕，说：“大姐，咱俩每个月给娘六块钱，咱娘就不用吃代代品了。”大姐说：“你们能给，你们给，你姐夫还在监狱里，我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