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种东西长期接触久了,能不产生感情嘛吗?我的童年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我的一半是欢声笑语,另一半是淅沥的眼泪。训斥的话语总是缠绕着我的每一天,调皮捣蛋是每一个孩童时代必有的符号。因为我很调皮,所以每天必有眼泪来显露我内心的心伤,在冬季,我的调皮捣蛋就消停了许多,每天总是围在地火坑边烤火。外婆那里海波高,山高林密,人烟比较稀少。一到冬季就大雪覆盖,寒冷加剧。使我不得不乖乖的待在温房里。看着炉火的瞬息万变。
外婆家后面是一片茂林,前面是一个小平坝子,放眼望去,寥寥几家人户。每天早晨起来,我的四舅就到后面的山林砍一捆柴回来,有时候是肩扛着一根木料回来,有大碗那么粗。我很惊讶,到这时我总要问四舅,这么大的木料烧了不可惜了吗!四舅看上去很坦然,“我们这里多的是柴禾,有什么可惜的,”但我还是有一丝丝的心痛。
那个地火坑成凹形,三边用长条石切成,前面部分比较深,后面逐渐变浅。俨然就是簸箕样。
不过烧火时,柴也不用刀砍成一截一截的,只需将大柴小柴夹杂一起烧,外婆说,光烧小柴一下就烧完了,大细一起烧更耐烧一些。看着那些燃烧的大木料霹雳啪那的,心里一阵阵隐痛,眼看着它化为灰烬。要是在我们那里这可以有大用处,谁也不会烧的,在这里将这些木料烧了,不免有些可惜。刚开始来,还有些不适应,坐在边上烤火,整个屋子都是烟雾缭绕,久久弥漫小屋,不愿散去。搞的我眼不时的流泪,很是痛苦。只得向他们抱怨,他们反而在旁边咯咯的笑。我只得边抹眼泪边煽打烟雾,同时还得注意蹦出来的火星,以防烧着衣裤。虽然缺点多多,不过有一点蛮好的,火量蛮大,旺旺的,不一会儿就烤的我的脸通红,摸着脸温烫温烫的,我就得向后退一步,免得自已变成一只烤羊。对这种火量,我外婆特别喜欢,因为年纪大,抵抗力比较弱,这种火烤起来更容易驱寒。如果刚出室外,整个余温还久久的在心里回荡。
历经岁月沧桑,整个小屋显得曲黑幽暗,墙壁熏得黝黑。上面吊的几提玉米被熏得乌黑乌黑的,做饭时也是在这地火坑上,搞一个吊钩吊着一个小锅,锅里放着要炒的菜,每当外婆炒肥肉时,旺盛的火苗完全把这个小锅包围了,只听见锅里的肉滋滋的响,顿时一股腻香味四散扑鼻,香气久久的弥漫在心中徘徊。看着油腻的肉片真让人垂涎欲滴。不一会儿菜就炒好了,吃饭时大家都围着地火坑。暖暖的温气浸入心扉,顿时食欲大增。
地火坑烧烤各种东西也很方便,每当我想要吃东西时,那是很少有零食吃,外婆就给我烤一个玉米棒,在地火坑刨一个地方要距明火适当的位置放下,不要烤的太近,烤的太近只熟表面,里面的心没熟透,也就不好吃;太远,又耗时间,短时间内是不要指望它熟透;距离适当,烤出来的玉米表面浓黄皲裂,吃起来香脆无比。吃过之后还回味悠长。
地火坑孕育了我的童年,把寒冷的冬天变得暖暖的,把我的心儿也变得暖暖的。把整个村庄也变得暖暖的。
月无情的抹去了村庄的冬阳,随着铁炉子迅速的普及,地火坑逐渐被取代,大家都围坐在铁炉子旁谈天说地,那地火坑已不符合农村现代化的潮流。已跟不上形式了,它太落伍了。人们不得不抛弃它。只得掩平了多年朝夕相伴的火坑,在它的上面摆了一台炉子,烧起了焦煤。
现在外婆总唠叨铁炉子烤不上身,不断地念叨过去的地火坑,是啊,地火坑毕竟伴随了外婆大半辈子,突然一下消失,还真是有些怀念。
地火坑自然、原始,简单质朴。原始的生活方式延续了几百年,就这么消失了,心里怎么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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