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到经协办后,陈志刚主任给我们画了个大大的饼,说江北25号小区是给我们的住宅区,房子大把的有。我们去看了几次,经过一段时间后,居然没有动静,纸上的烧饼总难解决现实的饥饿。当时机关工资低,再加上我们调来,只有指标,没有财供,需要单位自己解决经费。在这种情况下,经朋友介绍,我到了《现代生活报》,不到半年时间,我从普通编辑做到第一副总编辑。1995年10月,惠州市工商局引进人才,想把《惠州商报》办成全国性的报纸。我被人推荐,最后有幸被选中。那年,我刚刚过了人生中的36岁的结巴,应该要走一点好运了。市工商局不仅给了职务,还分了一套137平方,外带一个车库的住房。局长杜广福对我说:你看,你的待遇比我都好。我都只住80多平米的房子。平心而论,无论杜局对干部员工多么冷酷,我看不习惯,但这点我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当初给的待遇,我还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发展。就像扣扣子,扣错了一粒,下面的全部都得扣错。第二年,局里又从《青海日报》引进了张卫平,他也得到与我同等的待遇,他的房子是903,在我的楼上。
卫平在《青海日报》是一把写新闻的好手,经常获奖。来《惠州商报》后,原则上他负责新闻,我负责经营。卫平擅长时政新闻、经济新闻写作,作重深度报道。来惠州后,在商报组织出产了许多好新闻。如对绿雅饮料系列的报道,对桥胜集团的宣传等,都赢得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卫平个子高大,长得帅气。他性格耿直,不善吹嘘,平时不大言语,但酒后却极度宣泄。在家平时话不多,老婆有什么怨气牢骚,他都听着,酒后就会爆发。我的楼上一旦传出叮铃乓啷声,我就知道,卫平又喝高了。大西北的人喜欢喝酒,卫平喝酒要么不喝,喝了就难以控制,一直要喝下去,虽然不倒,其实早已醉了。有一次,他喝酒后开摩托车回家,居然开到了东莞。还有一次喝酒开摩托带着谢茹,冲到了沟里,他弄成了骨折,谢茹的脸部大面积破伤。我带着孩子到医院去看望他们的时候,小女儿居然被吓得哭了起来。我有时说卫平,喝酒不要这么猛。他说,嗨,我们在青海喝酒,喝了一家到另一家接着喝,哪像这样小家子气。吃手抓(即手抓羊肉),喝白酒,那才过瘾!卫平是一个性情中人,爱打不平。有一次,我写了一个《十步不同天》的报道,是写两家挨在一起的商场不同的经营作风与对顾客的不同态度,报道采取两家对比的方式,一褒一贬,一扬一抑。被抑被贬的一方看到报纸后,闹到编辑部来,卫平据理力争,把对方狠狠教训了一顿。
1999年7月,《惠州商报》撤销,卫平去了《惠州日报》。其时,我与卫平的哥哥卫疆和他的父母都成了通家之好。一天,我写了一篇《张兄藏石记》短文,全文仅300字,因写的是我们共同的一位朋友,我通过短信发给了他,他居然在《惠州日报》文艺版上发表了出来。他说,邓总,原来还真没有留意,你的古文功底这么好。在商报期间,我因为分管经营,少有写稿,大家对我的文字并不了解。
卫平古道热肠,乐于助人。1999年,张建中内部承包了《惠州广播电视报》,请卫平去当顾问,运作了一段时间后,起色不大。卫平就向建中推荐我。其时我正因为一个职位的问题不想在单位里干了,把关系挂在局属下的一家单位自己去开厂。那段时间,正是我经济最为拮据的时候,双胞胎出生不久,家里的开支增大。卫平介绍的这个顾问,我每周只需要去两个半天的时间,每月给我2000元的佣金,帮我解决了生活上的极大困难。而广播电视报因为我的来到,在人员分工和版面功能上进行了全面调整,社会影响和经济效益都有了十分明显的提高。
卫平到惠州日报开始在要闻部做编辑,后又与黄敏搞了一个深度报道组。再后来,他去了广告部,做副主任。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觉得惠州日报对卫平的这个安排极为不当。我就想,卫平是一位新闻方面的专才,怎会安排他去做广告呢?他虽然会喝酒,但是依我看,他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并不强。况且,他是新闻方面的人才,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啊!有人告诉我,说是报社有意培养他,广告部主任陈海亭临近退休,要他接班。听后,我哑然,依然觉得这对于卫平不是一件好事。当然这都是道听途说而已。后来听同是从《青海日报》调到惠州来,现任《惠州日报》的副总编辑于泽说,到广告部是张卫平自愿要去的,他在2004年竞争上岗到广告部副主任职位。可是,单位用人岂由个人说了算?用人如用兵,派兵设将,统一部署,方可决胜一战。
2004年,刚刚过完年,日报广告部找我借面包车,说是到深圳去谈一单广告,要去的人多,免得开那么多的车。就在这天,卫平出事了。从深圳回来,他们把醉酒的卫平欲扶上九楼家中,可是好几个人都搞不掂,他的身子板发硬。这才有人建议把他送到了第三人民医院。其时我早已搬出工商局住宅楼了,当我知道此事后,第二天便赶到三医院去探望他。他躺在一个架子床上,鼻子通了氧气管子,眼睛睁着,但没有丝毫知觉。后来三医院要他转院,又转到中心医院,再转到广州医院。后来说他已经成了植物人。事后知道,他们是到俊峰丰田深圳总部去谈2004年的全年合同,广告额100多万。老板张斌安排了两大桌接待他们。据说喝的是五粮液酒。卫平是个爽人,又出任副主任不久,在酒桌上自然要冲锋陷阵,说是他喝的酒最多。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抈在后排。我个人估计是食物没有吐出来,倒回堵塞了气管,致使大脑缺氧窒息。曾在歌舞厅喝酒过量的金宝集团总裁向东就是这样窒息身亡。
卫平转到仲恺协和医院(现中信医院)后,我去看望了两次。在救治卫平,报社亦尽了最大的努力,先后花去300多万。医务人员的救治和朋友们的祈祷,最终没能挽留住卫平走向天堂的脚步。那年,他才41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对他的父母是多么大的打击。从此,我每年过年或是九九重阳节前后,都要去看望他住在龙丰的父母。这些年,两位老人亦渐渐走出了痛失亲子的阴影。年前,老人要出本书,请我写序,我知道老人的心情,毕竟他已是八十三四的人了。他痛爱子女,痛爱老伴,痛爱生命。他想把自己的人生思考存留于世,启示后人。我便为老人写了《文贵于金耄耋知——写在张久武先生诗集付梓之际》两千余言的文字,亦算作替卫平为他父母敬献的一点孝心。
2020.7.15.17:15于三君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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