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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个地方,你过得是否还好?——纪念一个失踪多年的亲戚

时间:2005/11/7 作者: 小小小雨点 热度: 83012


    (算是我写在前面的话吧:四年前,家里的一个亲戚走失了,那时我还不太大,有很多事情不懂,后来长大了,在想起那些天的事情,觉得真的是恐怖,原谅我用恐怖来形容。不仅仅是因为听说那一段丢了很多人,据说都是别骗去当器官买了,更多的是亲戚之间的冷漠,他们虽然也在寻找,可是,表现出来的那种冷漠的态度,真的是我不能理解的,也许,这么多年来对于家中有残疾人已经觉得厌烦了?我不得而知,也不能去评论那些我的长辈,只是我希望我的那个亲人,能够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得开心,而且我也希望即使他真的如大家所说被当做了富人的器官提供源,也会是在他不清楚的情况下,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祈祷来世,他会是一个聪明的健康人!)

    他叫旗,红旗的旗,具有很强的时代特点。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没有什么文化的父母为了省些力气,听从那个上过私塾的老邻居的提议,用了那个时候经常使用、流行的词语之一而已。不过,更多的时候,大家还是叫他小六,毕竟这个对于一个有着10口人的大家庭来说,数字比名字更为好记。
 

    身为大家庭的孩子来说,如果你没成为最大的孩子,那么恭喜你,你在以后的人生当中,就不会过多承受的家庭负担与责任;如果你没有成为最小的孩子,那么恭喜你,你以后就不会成为在许多的哥哥姐姐喝斥下长大的懦弱的胆小鬼;而如果,你有幸逃脱上面的两种命运,却又是一个不起眼,又不会讨价家人欢心的孩子,那么也还是要恭喜你的,因为你是一个生命力顽强的孩子。在没有人更多的理会,在意的时候,你如同路边、野地里自生自灭的小草,能否在百花争艳的大家庭中,不被挤压,成长下去,不仅仅是需要自己的努力,也还许还要包括你的运气、你的命! 
 

    说不清,小六的命是好还是坏。不用像大哥大姐般的辛苦,却也没有听话、讨人欢心的弟妹的优厚待遇,甚至,比不上那些总爱淘气、惹祸的兄弟姐妹被重视。那时,没有现在提倡的亲子教育,爱抚培养之类的,也不流行什么沟通,能够让你吃饱,实属不易。那么多孩子养活,那么多家事要等着去干,因而,懦弱老实的孩子,反倒成为被关心最少的一个。其实小六是一个很清秀,很腼腆的男孩子,如果生在现在,也许会被家长所喜爱,会得到更多的关心。可是在那个年代,那个“弱肉强食”的大家庭中,力气,生存,甚至野蛮才是最重要的。而懦弱根本不可能换来同情。父母不是不管,不关心,而是那么多的孩子,力不从心呀,因而就只能做出取舍了。小六于是就成为被“舍弃”的对象。当然是在精神以及关心程度上面。其实这对于小六,是致命的,但是,没有文化的父母,不知道这些,他们觉得能够在物质上,让小六以及像小六一样的孩子吃饱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爱说话,不会干活,在这样的困难家庭里被忽视,被遗忘就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可是,小六也有开心的时候,那就是每天干完应该做的事情,看着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这时也许应该算就是童年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刻了,当然如果,不是总让家人喝斥去干活或是被其他的兄弟姐妹肆意嘲笑的话。大家嘲笑小六,“傻子一样,看着天也能笑。”“见了人却不知道说话,闷嘴葫芦一样,看着人都怯生生的,不讨人爱。”街坊四邻如是说。
  

    于是,家人更不喜欢,更加嘲笑,要不是大哥的严肃要求,底下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也许也会和邻居们一起喊他“傻子”了。而越是如此,胆小的小六越是害怕,越是觉得自己的不重要,觉得自己就是大家的负担,越是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出来,却换来大家更多的嘲笑,甚至欺负,这样在不断的恶性循环中,小六慢慢的成长着,终于,在角落中偷偷的长大。
  

    上班了。小六觉得自己的也许迎来的新的生活。觉得,永远是觉得,不会成真的。胆小的小六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带到了派出所,因为他是工厂打架事件唯一的目击证人,而不是参与者。弱弱的小草刚刚探出头,没有看见太阳,才发现原来自己成长的时间出了错,不是春天,而是——冬天。没有愿意去派出所那个地方,坏人是,好人更是,可何况是胆子小小的好人呢?小六被放回家后,大病一场,其实,这是20多年以来,全家人第一次关心,疼爱他的一次,小六应该是很开心很开心的吧?可是,他不知道了,因为,那次他病得太久了,久的究竟如何被大家重视都忘记了。
当小六好了以后,他不再去工厂了。更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家里的兄弟姐妹开始是嘲笑,后来变成厌恶,憎恨,甚至弟弟妹妹都不愿意承认有这样一个个。因为那毕竟是20多年以前,人们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的。小六不在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只相信只有自己的世界才是美好的,才不欺负自己。
  

    青春,时间,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流失了,20年看似漫长,其实却匆匆。小六的小辈们都已渐渐成长起来了。社会也慢慢的起了变化,唯一没有变的是小六的世界。这些天小六很是奇怪,为什么原来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要来家里,不知道和父母说些什么,不过,小六明白,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是,应该与自己无关吧,因为我一直藏在自己的世界里呀,小六想。可是太吵了,小六决定出去走走,于是,明朗的下午,小六出去散步了。呵呵,外面偶尔出来也很好呀,那么多人,这个大哥也很好,要带我去一个很好的地方,他说我是有用的。也许我也可以去挣些钱了,那样,爸妈就不会再想这几天一样为了钱偷偷哭了,其实我都听到了。那么多年我都连累的家里,也许我也是有用的呢,就像这位大哥说的。于是,小六带着自己的梦想,去寻找一个可以使自己不再是负担的地方了。
  

    家里的人,是在晚上发现小六不见了的,不太用心的去找过后,没有发现,去报警,警察们也只是照例询问,登记而已,这种事情每天发生的太多太多了,不足为奇,就好像是丢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于是事隔不久,家里的人们就偃旗息鼓了。小六就这样消失了,完完全全。不知道他是否完完全全进入了自己那美好的世界里呢?是否终于看到了春天?可是小六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家人在他走失后一个月因为房子、一点财产以及以后赡养老人问题而大打出手。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小时曾经熟悉的兄弟姐妹已经面目全非。可这永远的不知道也许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福了。因为他走的时候,分明看见的是小时候,虽然穷困但还算和睦的大家庭。
  

    小六,不,应该是吴六旗,其实在20多年前的那场大病过后,因为治疗延误,精神失常了,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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