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名字叫“像”,不叫“象”。可是先前我也曾经叫过一阵子“象”,人们怕“象”的担子太重,才把我们分开,让我们各把一关。“象”把名词关,如“大象”、“景象”、“象棋”就归他管;我把动词关,“像不像”、“好像”、“像他”,就归我管。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象形”、“象声”归“象”管,而“像片”、“像章”归我管。
我常常生活在比喻这个大家庭里,我的任务是把那些比较抽象的、深奥的、陌生的、平直的事物或说法(人们把这些叫作本体),与那些比较形象的、浅显熟知的、新颖的事物或说法(人们把这些叫作喻体)连在一起。可别小看我这一连,居然能化腐朽为神奇:化抽象的为形象的,化深奥的为浅显的,化陌生的为熟知的,化平直的为新颖的。所以人们很喜欢我,常常要我为他们服务。我也非常愿意为人们服务,帮助人们做事是多好的事情啊!我这样说并非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因为我确实有这样的本领。
“若”、“如”、“犹”、“似”等老人家是我们家族中的长辈。过去他们南征北战、东挡西杀,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真可谓功勋卓著,德高望重。现在他们年龄大了,本来已经退休在家享清闲,可是还都乐意挂个“顾问”的头衔。必要的时候,他们仍然英雄不减当年勇,还能奋不顾身出来夺关斩将,冲锋陷阵呢!不能不令后生小子们由畏而生敬。
“仿佛”、“犹如”、“似的”、“一般”、“一样”等小伙子都是我的亲兄弟。每当我工作疲劳至极的时候,他们不等我的召唤,就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帮我为人们做事情。他们的工作做得没说的,有时候比我做得还要好。“仿佛……一样”、“如同……一般”、“好像……似的”这几个小弟弟,别看他们年幼力弱,上阵必须两个人一伙儿,可工作做得并不比我逊色。我和我的这些兄弟虽然名字不同,可模样都差不多,一露面,人们总爱把我们叫作“明喻”。
“是”、“成为”、“变成”“成了”是我的表兄表弟。他们看我们兄弟帮人们做事做得有趣,经常受到人们的夸奖,也就不断的冒充我们出来打打比方,做做比喻。这几个机灵鬼,因为是冒充,就半遮半掩的装出羞羞答答的样子,生怕别人发现了他们的马脚。他们不敢讲“什么像什么”,却说“什么是什么”。即使这样,明眼人还是一下子就能把他们认出来,把他们叫做“暗喻”、“隐喻”什么的,虽说是冒充,可他们把本体和喻体拉得比我们拉得还紧密,把本体和喻体的相似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他们做事另有一番风趣,得到了人们的普遍赞同。
我和我的兄弟们表兄表弟们,有时也搞点小花样。我们紧紧拉住本体不放手,把它藏在后台里,只把喻体推到前台,不显山不显水的不露一点痕迹。那些不肯动脑筋的孩子们总猜不透我们是谁,猜不透我们在干什么。我们这样做并非故弄玄虚搞恶作剧,也并非故意难为那些孩子们找他们的难堪。我们是通过前台的喻体把藏在后台的本体的特征抖开来给人们看。
你想看我们是怎样做的吗?看吧:“总有一天,东亚睡狮的吼声将震动世界。”“东亚睡狮”就是我们推在前台的喻体,它的本体是“中国”或“中国人民”,被我们藏在了后台。为什么能够这样说呢?是因为狮子是威猛的,睡着了的狮子只不过暂时失去了威猛,他总会醒来的,醒来之后大叫一声一定会震动全世界。这不正是暂时还没觉醒的中华民族的特征吗?小朋友们,知道我们是在干什么了吗?告诉你,我们是在搞借喻,可不要误认为我们是在搞借代哟!
我虽然经常生活在比喻这个家庭里,可不要认为我只会搞比喻。如果那样认识的话,你就错了。有时候我还一抹脸,摇身一变到外面闯世界呢!不信?我变给你看一看:
⑴这条河像我见过的一条河。
⑵这件事我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⑶像刘胡兰这样的英雄,人们永远记住她。
⑷这家伙像奉了皇王圣旨似的张牙舞爪的。
看清了吗?没看清?我说给你听听。在⑴句里我的面孔是“相似”“差不多”,是拿两条河作比较。在⑵句里,我的样子变成了“可能”“好像”,是对事情进行推测估计。在⑶句里,我的模样成了“比如”“例如”,是在举例进行说明。在⑷句里,我说的是“这家伙”的一种可恶的情状。其实这些变化也没甚么了不起,不单我自己会,我的兄弟们大都也会。可是我的表兄表弟们就不行了,他们在家里充充主人还行,到外面闯世界就不行了。
现在你该知道我什么时候搞比喻,什么时候外出闯世界了吧?如果还不明白,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在⑷句里,我只跟那个讨厌的家伙在一起,就是外出闯世界了。在⑴句里我虽然拉住两条河不放,可它们都是相同性质的事物,不存在相似的特点,我也就没搞什么比喻。而在“月亮像个白玉盘”里,我紧紧的把性质不同的“月亮”和“白玉盘”拉在一起,是说它们都有光洁明亮的相似的地方,这时候,我就是在搞比喻了。
我们搞借喻的时候,小朋友们千万不要把借喻和借代混为一谈。如果你们实在弄不清楚的什么是借喻什么是借代的话,我告诉你一个诀窍:看能不能找出本体,并且用我的名义把两种事物连起来。如果能找出本体,并且两种事物有相似关系,能用我的名义把它们连起来,那么我就是在搞借喻。如果能找出本体,但两种事物只具有相关关系,没有相似关系,并且也不能用我的名义把它们连起来,就是借代。比如“那边过来一个红领巾”,“红领巾”是少先队员的另一种说法,两者只有相关关系,没有相似关系,不能用我的名义把“红领巾”和“少先队员”连起来,所以是借代,不是借喻。
小朋友们,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了解我了吗,清楚我了吗?如果还不了解,还不清楚,就去多读读书吧,那里才是我工作的地方,才是我大显身手的地方。只要多读书,凭着你们的聪明才智,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了解我,一定会清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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