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之歌
一日,好友来访,聊了一会他的手机响了,来电音乐是一首久违的知青歌曲,勾起了我的好奇,询问后他说只要从电脑上打上知青歌曲几字,然后百度一下,所有你想听的歌曲就会一览无遗。
隔日一早我就坐在电脑前,按照他的提示一会就如愿找到了网页。首先点击的是一首《南京之歌》,虽然之前曾设想过,数十年后重听此歌可能会产生的各种感觉,但是歌声一起顷刻就使我泪流满面,反复听了半个多小时,百感交集的泪水紧随着酸甜苦辣的记忆,始终如一的悬在眼眶默默打转。
迄今为止,我从未感受过仅仅是一首音乐的非凡旋律,居然就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瞬间涤荡了漫长时空编织的蜘蛛网和积聚的灰尘,触动心灵如此接近那段辽远的知青岁月,让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乡村画面重在眼前闪现——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疾风穿过辽阔的青纱帐,掀起的恰似波浪般连绵起伏的哗哗拍水声;及每天清早生产队长准时敲打,系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的铁条发出的急促当当声(初听竟然让我产生了“鬼子进庄”的错觉)。
仿佛闻到了日出前,飘着袅袅炊烟湿漉漉的小村庄,混杂着蔬果芳草和牛、马粪味的浓浓自然气息;及日落后,每个农家小院炕桌上的小葱拌豆腐、茄子炖土豆和苞米面大饼子散发的可口饭香。
仿佛看到了金秋季节一条凹凸不平的农村马车道上,许多只旁若无人、乐此不疲搂着粪球来回嬉戏的屎壳螂;及在寒冬腊月野外干活间歇时,男女社员喜笑颜开地围坐在一堆燃烧着劈啪作响的干牛粪前,稍许,众人争先恐后的用手从灰烬中耙出一些黑漆漆、香喷喷的黄豆大嚼特嚼……
记得是1969年的6、7月份,集体户绰号叫“小姑娘”的知青——郑正方,因为家中有急事请假回了上海,半月之后返回了生产队。当晚临睡前,他坐在炕上神秘兮兮的说要教我们一首新从上海学回来的《南京之歌》,因为当时正是农忙季节,每天早出晚归人人都是疲惫不堪,一吃完晚饭就想早点休息,所以大家虽然哼哼哈哈答应了但也没有太理会,只是眯着眼睛躺着似睡非睡,按照往日的规律不出半小时所有人就会先后进入梦乡。
“小姑娘”用他圆润的嗓音开始唱起《南京之歌》,也许是迷人的旋律和动人的歌词,迅速绷紧了知青心中那根思念家乡和亲人的神经,渐渐的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小姑娘”唱第二遍的时候,性急的蔡毛毛第一个掀开被窝坐到了“小姑娘”的身旁,还没等“小姑娘”唱第三遍,其他知青也先后翻身而起将“小姑娘”像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因为旋律和歌词朗朗上口,所以大家很快就学会了,于是独唱改为了大合唱,其众口一词痴迷至极的程度,可以说《南京之歌》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的歌坛奇迹,是当年百万下乡知青学的最快、唱的最频、流传最广的一首歌曲。而且迅速传到了国外,1969年8月,莫斯科广播电台采用男生小合唱,配以小乐队伴奏的形式开始播放,当时的苏联把它称为《中国知识青年之歌》。
大家兴致勃勃只唱得心潮澎拜,热血沸腾,也彻底忘了疲倦和时间。不想,突然有人重重的敲门,原来是卧室仅隔了一间厨房的集体户女知青,从睡梦中被凌乱不齐、五音不全,而且越唱越响的“夜半歌声”惊醒,以为全体男知青得了“神经病”,于是派了一位心直口快的女生前来抗议,进门后怒火中烧的她刚要发难:
“半夜三更你们这是……唱的啥个歌啊?”
突然话锋一转,原来是“小姑娘”起首一句高亢的“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就像神奇的魔咒,即刻化解了她的怒火,接着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得半张着嘴痴痴地听完了整首歌曲,之后才转过神想起了众姐妹一定是心急火燎的等着听回音,于是赶紧一侧身急走而去,临出门又反身交待了一句:
“不要锁门,我马上就再过来。”
过了十分钟又听见推门声——进来的居然是全体女知青!结果可想而知,既然连男知青都被迷得如痴如醉,那么文艺细胞天生就丰富和多愁善感的女知青就更似如鱼得水,不过与男知青有所不同,全体女知青是默默流着眼泪学会了《南京之歌》,然后返回了卧室。之后我们才熄灯睡觉,但这回轮到男知青欣赏“夜半歌声”了,迷迷糊糊只听隔壁的女同胞一直唱到凌晨鸡叫才偃旗息鼓。
但令人可悲的是,《南京之歌》从一面世就受到了“四人帮”的封杀,1969年9月被定为反动歌曲,罪名是“说出了帝修反想说的话,唱出了帝修反想唱的声音”,之后不久,词曲作者——南京市五中的知青“任毅”,在知青点被荷枪实弹的军警抓捕入狱,据说倘若不是时任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将军的出手相救,差点被判死刑,后来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直到1979年2月才平反出狱。
岁月飞逝,一转眼当年的知青都已年过半百,而今大多数人通过调转、应聘或者退休回到了故乡定居。就我而言,现在的清闲时光旨在弥补人生的缺憾,尽情享受生趣,但冥冥之中总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就像清风吹过池塘时不时的泛起层层涟漪……
多想在春暖花开或者瑞雪纷飞的季节,邀一群两鬓斑白的“插兄插妹”,重游魂牵梦绕的东北第二故乡——吉林省梨树县小宽公社。
看一看插队时的同龄小老乡,唠一唠“土的掉渣”的乡音,再穿行一次一望无际的青纱帐。
喝上一杯清凉的机井水,吃一桌农家饭、烫一壶纯粮食酒,再睡一回舒筋活血的热炕头。
坐在黑土地上高唱一曲《知青之歌》,然后抓一把黑土带回家掺进花盆,让年年怒放的太阳花,永远满怀感恩爆满枝头。
再捎一小袋荞麦权充枕芯,让遥念的身心贴着黑土地的硕果细细回味,既而在星光灿烂或者雪花飞舞的深夜,神奇的爱梦就会荡起双桨划入云海,驾着月亮船“悄悄私奔”——流连往返五谷丰登、冰清玉洁的茫茫北国……
我心唱响
上海电视台年初推出了一台名为《我心唱响》的节目,旨在推崇和赞美人间真情。当事人或出于寻找失散多年,但始终难以释怀的友情;或出于对至爱亲朋的感恩,于是用歌声唱响自己的感激之情,熟悉的旋律配上自己抒写的情深意浓的歌词,虽然隔着电视屏幕,但由始至终,都会使我情不自禁的默默流泪。
记得儿时放暑假期间,在父母就职的大学校园的露天草地上,观赏过一部前苏联影片——《心儿在歌唱》,感人至深的情节和歌声,深深打动了我幼小的心灵,以至数十年后追忆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两位从小青梅竹马的异性好友,遭遇了生活的种种磨难而且失去了联系,后来两人在参加莫斯科世界青年大会上偶遇,因为会场设在可以容纳万人的露天广场,男青年演出完毕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情急之下,女青年跳上舞台弹起钢琴,最终,两人唱响这首谙熟于心的《心儿在歌唱》,在舞台上激情相拥,谱写了一部感天动地的爱情传奇。
我心唱响,这是生命历经风雨后凝聚的一道绚丽的彩虹,有了它的高歌,心与心之间就能联袂开创一条,横跨银河直通天国的摩天大桥;这是真情碰撞后产生的震撼心空的闪电和雷鸣,有了它的升华,人生的痛苦和磨难终将败北,统统俯伏在生命的脚下颤抖;这是万能的宙斯聆听高尚灵魂不同凡响的圣歌,有了它的洗礼,爱与爱之间才会孕育了快乐和幸福,这对如影随形的孪生兄弟。
我心唱响,这是让生命去发掘人生的金矿打造完美的金身,是让心灵攀上道德之巅峰,采撷人间的真、善、美;这是让灵魂挣脱世俗的紧箍咒,去追求大地、海洋、蓝天的博爱和胸怀;这是让爱心化为纯洁无瑕的白鸽,衔着橄榄枝飞遍蓝天,永远向红尘传递友爱的福音。
感谢《我心唱响》节目,让尘封已久的心河掀起了感恩的浪花;感谢网络时代,使我能够旧梦重圆再次欣赏《心儿在歌唱》,观看后居然与童年的记忆如出一辙,只是影片中的一句经典台词:
“牺牲能换来幸福”。
这对于涉世未深的青少年群体而言,只有在亲历了人生和岁月的磨砺之后,方能领悟它蕴涵的哲理。毋庸置疑,一生的幸福唯有一世的牺牲和真情付出,才能让我心唱响一首流芳百世,永远在后人心中流淌的金曲。
诚如那个皓月当空永生难忘的仲夏之夜——一张凉席铺在清香扑鼻的芳草上,年仅五岁的我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中,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露天荧幕,内心充满了青涩的感动和幻梦,哦,怎么感觉只是微微打了一个盹,今晚迷人的星空月色依旧,时光却是一路天马行空,居然已经驰过了五十多个精彩纷呈的春夏秋冬!
泡上一杯馨香怡人的清茶,满怀慈爱和期许拥着小女重听《心儿在歌唱》,那沁人心脾瞬间穿越时空的艺术魅力,即刻让恍若昨夜的记忆栩栩如生;顿时让眼角挂满了悲喜交加的莹莹泪珠,绵绵滴落在爱女黑油油的发心,恰似镶嵌在黑绒绒的夜幕中那饱经风霜的闪闪星光……
音乐新村
上海师范大学的东部校园,五十年前是上海音乐学院的校址,而紧挨着校园的东面,一座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大院子里,有十几幢风格不一的楼房住着百多户音乐学院的教职员工,取名为音乐新村。虽然现在原址已经翻建成了现代化的豪华公寓,但是它曾经带给我一段刻骨铭心的童真时光,却永远鲜活在我的记忆中。
哦,音乐新村从我心灵流淌的欢乐回音,就像一首安抚灵魂的经典小夜曲,因为在逝去岁月的每一个宁静或者孤独的月夜,当纷乱的思绪渐渐汇成潮汐满世界的飞溅,它就会像大海的波涛,时不时的轰响一段天籁般的旋律,源源撞击着你的心岸,将忧伤和烦恼的浪花彻底粉碎,化为泡沫。稍后,驿动的心儿就能拽着窗外摇曳的月光荡起秋千,像流星飞越时空,悠回到带给童年无限生趣的幸福港湾——音乐新村,虽然有时只是从梦中。
记得五十年代中期每一个夏季的夜晚,音乐新村就是一座狂欢的天堂!每天吃完晚饭后只要天公作美,大大小小各个年龄段趣味相投的群体,就会迫不及待的呼朋唤友,各自拿一只小板凳或者一张凉席,围坐在新村内一块公共草地上;或者绿树成荫的路灯下;或者房后开放式小花园,家家自制的缠绕着古铜色葡萄藤蔓,挂满半熟葡萄的木架子中,兴高采烈的打百分、大老K、桥牌;下象棋、军棋、围棋;或看书、读报,天南海北的唠山海经。
此时,仿佛要与红尘媲美,不甘寂寞、童心未泯的群星也开起了篝火晚会,满空飞舞的白云恰似它们玩起了“丢手绢”;有些时隐时现的小星星,藏在漆黑的夜幕中“躲猫猫”;个别上天入地的“齐天大剩”,拎着金光四射的大红灯笼到处“找朋友”。也许是贪杯喝多了桂花酒,一轮飘逸的皓月雅兴大发,肆意地在天穹挥毫泼墨,尽情挥洒着醉人的诗情画意;皎洁的月光透过茂密的葡萄叶和梧桐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悄悄迈着轻盈的碎步,好似也想插足人间的天趣。
而我最喜欢和小舅一伙大朋友,每天晚上如醉如痴的听我外公讲一段脍炙人口的古典故事,至今还烂熟于心的段子有——“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诸葛亮借东风和三气周瑜”;“林冲逼上梁山、鲁智深倒拔杨柳和大闹野猪林”;“武松醉酒打虎及怒斩西门庆”。除此之外,还能让我欣喜若狂的就是观看露天电影。
其实露天电影在楼房林立的城市并不多见,能够具备放映条件的是为数不多的拥有大草坪的公园和校园。那时党和政府很关心群众的业余生活,逢年过节都会举办各类丰富多彩的庆祝活动,而在每年的暑假期间,在音乐学院的大草坪上,每周都会上映一二部露天电影。由于当时的世风很正,很少听说有盗窃一类的案件发生,况且南方的夏夜与白天一样炎热,所以一旦通知放映露天电影,整个音乐新村往往就会人去楼空。
届时,长者领着孩子提前一小时先行,在绿茵茵的草地上铺上一张凉席,老人们会其乐融融的唠一些轶闻趣事,而我们一些半大的孩子就会在草坪上“大闹天空”,其火爆的场面绝不逊色于花果山!
噢,不会忘记那样的夜晚,一家老小亲密的席地而坐,脑袋或偎在母亲的怀里或枕着父亲的腿肚,徐徐的晚风吹来浓浓的花香,绚丽的晚霞在天边争奇斗妍,一轮绯红的夕阳恋恋不舍的滑入了地平线,而一弯皎洁的明月像一叶扁舟在银河游弋,渐渐燃亮了天庭的大街小巷,那令人痴迷的温馨和惬意至今还常常辉煌了我的梦乡!
在音乐新村度过的童年时光虽然短暂,但记忆中整个新村就像一个亲密无间的大家庭。每年的大年初一,全村男女老少都会自发的敲锣打鼓聚在一起互相拜年;每家的房门除非是因为御寒,总是大开着随时迎接八方友邻;哪家一旦遇到了困难和头疼脑热,很快就会传遍全村,人人都会无私地伸出援助之手。虽然后来因为音乐学院整体迁到了汾阳路上,导致大部分教职员工也将家搬到了市区,但是在离别的岁月里,即使是上山下乡后的回沪探亲期间,我每年也要抽出时间,就像去拜访一位久违的老朋友似地到音乐新村去转上几圈,然后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敞开心扉,放眼蓝蓝的天空和悠悠的白云,将童年的欢笑如数家珍的从心底细细回味一遍,良久、良久……,直到它彻底拆迁为止。
记得音乐新村有一条可以抵达康健公园的青青小路,虽然已经消失在钢筋水泥的大楼底下,但是它却另辟蹊径,诚如当年沿着这条泥土小道就可以走进人世的天堂——音乐新村,今天同样如此,因为它永远存在我的灵魂深处,继续为我在茫茫的人生旅途,倾情延续了一条只要心脏不停止跳动,就可以随时让心灵步入伊甸园的蓝蓝天路!
乡情
母亲的原籍在山清水秀的鱼米之乡,距绍兴三十里的柯桥,电影《林家铺子》中的多半镜头均取景于此,上山下乡之前,虽然仅仅去过三次,然而当地旖旎的山水、浓郁的风情及淳朴的亲情,却给我的记忆镀上了一层永不磨灭的金辉。
第一次是五岁那年的暑期随外公去的。记得从上海发车是午夜零点,到达柯桥站是清晨七时,然后乘半小时在当地被称为“乌篷”的小船,船老大终年戴一顶毡帽,两手划一单桨,两脚登一根长棹,船速极快。大姨夫家的门前,一条水清似镜的大河对面是闻名遐迩的绍兴东风酒厂。首次去柯桥从老人的闲聊中听说了一些酒文化:以前本地居民生育儿女后的当天,都会在自家后院埋下一坛自酿的黄酒,等到儿子功成名就或者女儿出嫁时才出土,故称“状元红”“女儿红”,届时作为庆贺、婚娶或者陪嫁之用。由于用料精选上等糯米,况且酿造时间又长久,所以酒味极其香醇。
多年前看过一女作家写的散文,说她在参加绍兴市召开的全国作协会议期间,因所住宾馆房间的窗口正好对着一老酒店,时赶盛夏,同室的三位女作家终日被酒香所熏,在会议结束的前夜,虽然平生都是滴酒不沾,但鬼使神差居然不约而同想去一尝为快,可见其酒的无穷魅力。
第二次去柯桥,当时正在上小学五年级,与大姨夫、小舅和明哥在清明前夕一同前往。大姨夫在上海港务局工作,一年休两次长假,此次到柯桥后未走水路而是从旱路步行前往,大约也需半个多小时。
此时江南正是油菜黄、稻苗绿,漫山开遍映山红的季节,一道走去真令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大姨夫一路上是谈笑风生,还戏说大姨妈爱笑,如果与五个女儿同时“发力”,其笑声能使人“震耳欲聋”,未想行至距家门数十米开外的一座小桥,蓦然一阵哄笑夺窗而出,惊飞了一群正在屋顶栖息的麻雀,眼见平时酷爱看越剧的大姨夫,就像听到了精美的唱段一阵亢奋,随后情不自禁就像老小孩似得手舞足蹈起来,同时放声呼唤扑门而入。
南方人称扫墓为踏青,而此次与大姨夫同行更是别开生面。到后第二天,大姨夫携老少亲朋数十人,租了一只大木船带上祭奠酒水前往数十里外的棋盘山扫墓。记忆中此次踏青,是人生旅途中为数不多的一次完美之行——虽然是怀念故人,但似乎又没有一丝感伤,因为当你一路追随翻飞的彩蝶,渐渐融入青翠秀丽开满花朵的山岭,满眼目睹的都似鲜花般怒放的亲人的笑脸,满耳充溢着亦如立体声般空灵婉转的鸟鸣,满腔孕育着仿佛触手可及、妙不可言的幸福画面,好似闭上双眸,横溢的快感就能推升超逸的身心飞遍蓝天,以至临别时,满心的留恋甚至使我产生了要与青山共眠的幻觉!
棋盘山为当地名山,据说曾有两位仙人在山顶上对弈,杀得难解难分竟达千年。山上盛长竹子,但有些长至数米高胳膊般粗细的新竹居然还很娇嫩,轻轻一掰就能将它折断,可是令人惊奇不已的是,行进途中,眼见半山腰的绿草丛里,有一块
第三次去柯桥是1969年的春节,我和平弟及小舅去参加表姐的婚礼,当地风俗在节前家家都要做许多糯米糕点。数日后的黄昏,我们随同十多位表兄妹去附近的山上野游,顺便采集松果粉——即将成熟的松果上一层天然的黄色花粉,轻轻磕在干净的白布上,然后带回家撒在糯米糕上,吃起来有一股山野的清香荡气回肠,煞是可口。
当天晚上,表姐请我们上她的新居吃饭,表姐夫是渔民,摆了一桌自己捕的丰盛的鱼鲜招待我们,其中有一碗味道特别鲜美的清蒸扁鱼,不一会就被我们三个从城里来的“馋猫”吃的溜光水净。此刻,只见憨厚的表姐夫走出门外,从距大门仅几米远的河岸边拽起一只竹编的鱼篓,抓出几尾活蹦乱跳的扁鱼,就手在岸边的青石板上异常熟练地刮鳞开膛然后下锅,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一碗香喷喷的清蒸扁鱼又神速地摆到了我们的眼前。
时至今日,即使在高档的鱼庄,我再也未能品尝到,像数十年前在柯桥的表姐夫家吃过的那餐回味无穷的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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