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蝉
就像是一位歌者谢幕前的演唱,秋蝉声声,我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凄凉。
说来奇怪,整个夏天,由于忙于俗务,我似乎都忽略了蝉声,反而是立秋过后,它竭力地嘶鸣,使我想起了这位自然界最执著的歌手。
蝉,俗称“知了”,是一种很可恶的昆虫,这一印象来自小时候大人的教导和蝉的本性。蝉依附在树上,一边欢唱,一边用针刺 破树干,吸取树汁,这种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做法,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于是,夏日在树下乘凉时,聒吵的蝉声,让人久久难以入睡时,就更增加了对它的仇视。
小时侯,特别是夏天,捉蝉和打蝉是我们最喜欢干的事了。打蝉无外乎是用弹弓这种武器;而捉蝉,其方法就显得多种多样了。有用胶粘的,有用丝套的。粘胶,一般都是用废旧的自行车内胎在火上熬化而成,也有用胶皮手套的,其粘性更好,但这东西不太好找;丝套,则是用一根长长的马鬃,挽成一个活扣,系到一根竹竿的梢头 。一根越长越好的竹竿是捉蝉必不可少的工具。工具准备齐了,剩下的就该是选定目标了。一株高大的桐树或柳树,一般都会有十几只蝉在上面,通常是我们的首选。每逢这时,我们都会挑一个爬树最好的人悄声地上去,然后依附在树干上,慢慢地将带胶或套的竹竿伸向蝉翼或蝉头。高手一天能捉到百十个的蝉。蝉头那一点点的瘦肉,是我们最后分享的美味和战利品 。而我捉蝉最得意的方法是空手捉蝉,记得那是在一棵大柳树上的事,胶用完了,而离我很近的地方却还有蝉在挑逗似地鸣叫,于是,我就试着向上爬想用手捉它,在我离它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我发现蝉在向我握在树干上的手窝退,这时我就下意识地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把手在树干上撑起更大的窝,只到它退到手心。记得那次我一共捉了三只,但以后再试却很少成功过。至今我也弄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说了也很少有人相信。
对蝉看法的改变,那是成年以后的事。蝉,由于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所以得到了历代文人的欣赏,被视为高洁的化身。在诗文中,也常常载负着崇高的喻义。《唐诗别裁》说:“咏蝉者每咏其声,此独尊其品格。”初唐诗人骆宾王,因获罪于武则天而被囚禁。苦闷的诗人在狱中,听到蝉的鸣唱引发出许多的感触,遂有了那首千古传唱的《在狱咏蝉》的诗:“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亦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诗人虞世南也有一首借咏蝉来表达自己志向的诗:“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此外,虞世南《蝉》: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李商隐《蝉》:“本以高难饱 ,我亦举家清”。也都是用蝉喻指高洁的人品的。诗人笔下的蝉这样可爱,高洁,自然影响到了我这个喜欢唐诗的人,于是就对这个小精灵也就多了一份关注。知道蝉的幼虫在地下要经过几年的成长才能长大爬出地面,从幼虫到成虫要通过五次蜕皮,其中四次在地下进行,而最后一次,是钻出土壤爬到树上进行的,也就是这次蜕变,它才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蝉。
《正大综艺》节目上介绍过美国印第安纳州一个叫布鲁尼顿小镇上的一种蝉,叫“十七年蝉”。它的幼虫在土中生活的时间竟长达十七年,才爬出地面羽化!在有限的阳光岁月里,它只靠水分树汁维持生命,尽情歌唱,交尾死亡,然后再等待下一个17年的到来。为了这二十来天的风光,却要经过几年甚至十七年这样漫长等待和几次痛苦的蜕皮。这不能不让我们感到震惊和佩服。
人的思想有时就是这么地怪,对蝉的了解多了,观点变了,再看这小东西便觉得十分地可爱了。如果现在再让我去捉蝉,我一准是不会去的,而且,我还想告戒大家也不要去捉蝉 。我以为蝉对我们的生活是有贡献的,想想炎炎夏日,如果没有点蝉声,没有蝉无私的歌声相伴,那将会多么地枯燥啊。
走在路上,听秋蝉声声,那歌声一唱百和,此消彼长,用心去听,那歌声中似有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然的赞美,对生命的渴望-------。想到秋天是蝉的末日,我心不禁萌生出许多的感慨,对蝉,对人,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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