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索引

 

    早早还有几天就两周岁了。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而且一天一个样，天天有变化，心里自然高兴，因为这成果里饱含着我和老伴的一份心血。说句良心话，这两年我们的心思自觉不自觉地全放在早早身上。

    前一年，我们每天24小时陪伴在孙子身边，按照时间表喂他吃，给他穿，每天洗洗涮涮不辞辛苦劳累。后一年，早早虽然回家了，我们还是担心他一整天见不到家里人，寂寞无聊，隔三差五去看他，陪他出去玩。

    等到周六，早早就回奶奶家，呆两天，星期一爷爷奶奶再送他回家，风雨不误。周五，我就开始忙着采购周六周日早早回爷爷奶奶家的吃食。酸奶呀，鱼肉呀，水果，蔬菜更是不可少，爷爷负责设计好这两天陪早早出游的行程。从早春到深秋，哪一个星期天也没有间断。两年来，我们带着早早走遍沈阳市的大小公园和两个家附近的园区。早早一看爷爷奶奶，甭提多高兴了，因为又可以出去玩了。人生从上幼儿园始，就带上小夹板，受人管制，没有自由，我们决意让早早在这短短的两三年里玩个够。

    每次出行，对我们两个六十多岁的人都是个考验。一路上，爷爷抱着三十来斤的宝贝孙子，我则拎着十多斤重的辎重，里面装着大人孩子吃的喝的，甚至还有一瓶早早洗手的水。更重要的是，我还兼任早早的专职摄影师，不管儿子说我是什么“控”，只要出门，一架照相机不离手。有时长途跋涉，倒几次车；近的地方就推着自行车，辎重塞在前面的车筐里，把早早放在后面专门给早早安装的带扶手的座位上。这时候，爷爷奶奶都能省点劲。好景不长，早早困了，乏了，非要爷爷抱，用早早的口头禅：“没办法啦！”爷爷又把早早扛在肩上，奶奶推着自行车紧随其后。最幸福的两次是儿子有了空闲，开车和我们一起到南湖公园、北陵公园游玩。虽然来回路上轻省些，但是在公园里，早早还是依赖爷爷奶奶。并没有彻底让爷爷奶奶歇歇。

    设想N年后的一天，一生功过无人再提起，已经到了对社会对家庭毫无用处的时候，百无聊赖，只剩下一件开心的事，那就是回想早早成长的日日夜夜。那肯定是最幸福的回忆。怕忘了，我用笔把早早的言行记下来，用照相机把早早生活片段照下来。这些照片和文字，就是我们将来幸福回忆的索引。

 

                                                                                                                                                                       早早言行录

 

    通过一些小事，能看出来一些早早的观察能力、记忆力和反应能力。

    捡到一个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小镶片，早早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他飞也似地把我的太极剑拿来，把镶片使劲彺剑把上贴。其实，不是那上面掉下来的，早早瞪大眼睛，很失望。早早之所以这么有把握，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黑褐色，颜色相近，而且剑把上也有类似的图案。

    每天送爸爸妈妈上班，不等陈奶奶开口，早早就主动与爸爸妈妈道别“爸爸再见！慢点开车！”“妈妈再见！带手机！”这是陈奶奶的话，早早学会了，陈奶奶就不用说了。

    星期一，坐公共汽车送早早回家，车上人很多。我抱着早早从车中间的人缝里钻到车尾，以为那里会宽松一些。那里的人也不少，于是，我放下早早并对他说：“抱住奶奶的腿，站稳了！”早早带着哭腔回答：“咋还不让座啊？”一语惊人，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奶奶听到了，马上站起来给他让座。我当时非常尴尬，非常不好意思。原来，早早坐公共汽车，经常在上车后第一时间有人让座，每次都很顺利很舒服地坐在座位上。今天人太多，看见他的人没有坐，坐着的人没看加他。所以，他就急了。在早早小小的脑瓜里，已经形成一个概念：我小，上车就应该坐着，没有坐，别人必须让给我。看看现在的孩子，他不但是家里的小皇帝，而且还以为是车上所有乘客的皇帝。家里的人惯着他，别人，甚至许多素不相识富有爱心的人也惯着他，一不小心就把他惯成这样了。以后不及时纠正他，真把他惯坏了。

    早早不知在哪里翻到一张名片，我告诉他，这是爸爸的名片，妈妈也有名片。他说：“奶奶没有名片。”我问；“那奶奶有什么呀？”早早说：“奶奶有饭，有面条！”是啊，奶奶很了不起，天天做饭，不但有饭，还有面条。此时此刻，一岁多的孩子帮助奶奶进一步明确了自己在社会和在家庭中的地位：早已用不上自己的名片，只有做饭的份。

    清晨，爷爷奶奶比较忙，竟有一会儿的功夫同时离开早早。他本来坐在床上玩得好好的，突然发现屋子里没有大人，就高声喊叫“爷爷，奶奶！快来看孩子！”

    原来，看孩子这样的大事，非早早提醒才行。

    早早仍旧喜欢到处乱翻。看到任何一件东西，都会说：“我问你，这个怎么玩？”在他眼里，世上万物，都是用来玩的。哪想得到，玩，只是眼下的事，有限的事。用不了一年半载，进了幼儿园，再过三两年上了学，学习的重担慢慢压到他那小小的肩上。那时，他才能明白，眼下可以无忧无虑疯玩的时光多宝贵。

    这几个月，早早非常喜欢双腿蹦。从高处往下蹦，再从低处往高处蹦。在床上蹦，到沙发上蹦，往爷爷奶奶的身上蹦，没完没了。在外面见了高低不等的水泥台阶，更是上上下下蹦起来没完，喜欢得不得了。连续几次双腿整齐落地，我就说：“太好了！过五关了！”或“斩六将了！”蹦摔了，我就告诉他“失败了！走麦城了！”他记住了。每次蹦的不如意，就自言自语“走麦城了！”

    早早七月十日满两周岁，已经能背十几首唐诗。并没有人刻意教他，只是每当给他洗澡洗头的时候，他哭叫，爷爷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把墙上的图画里的唐诗念给他听。爷爷奶奶有一句没一句的顺便说说，不成想他便能记住。动辄拽出一句“路上行人欲断魂”“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细想，孩子背这些一点不理解的东西有什么用呢？但是，早早用“像坐滑梯一样” 来解释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确实给了我们极大惊喜。

    早早爱学习，爱看书。一个不起眼的小图案、小标签，他能仔细看半天。看着他皱着眉头看一份报纸的模样，我就想，也不认识上面的字，他在看什么呢？想什么呢？他这种爱钻研爱学习的劲头能保持多久呢？也许，现在所有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