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和忧伤，是我怀揣的梦想
三月的红花，像数年前渔舟唱晚的姑娘
笑千山暮雪，绝情谷里也只抑酒疏狂
纵时光倒流，也只是一袭白衣一身惆怅
朝露与晚霞，如何面对多少次秋高风凉
无双啊无双，岂非形单影只天涯难忘
1
见到他的时候，我叫无双，离开他的时候，我也叫无双。
一孔破烂的窑洞，一个瘸腿的姑娘，记得那个黄昏的风很大，破窑壁上的沙尘不住的打进我的眼里。那一天，我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被焚烧的家里，那残断的墙壁上留下的9个鲜红的血掌印。我记得我的父亲母亲就那样无缘无故的死去，我听见耳畔传来凄厉的歌声，“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道姑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吹进鼻孔的冷风里全都是血腥的味道。
我已经记不清楚，那个身穿破烂的衣服的孩子是什么模样，我记不清楚他说过什么样的话，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狠命的抱住那个道姑让我们逃命，他凌乱的破窑洞里全是凌乱破碎的瓦罐。
那个道姑抓起我的头发，让我像腾云驾雾一样的飞出那个窑洞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死掉，会像那些坍塌的土墙一样，印着血色的印记，慢慢在火焰里面倒下。我想转过头去，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眼睛，只是，我就那样在风口里睡着了，在睡梦里我似乎看到那个一身破衣的孩子，对我微笑。
2
我的衣服是白色的，我的刀是弯曲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会活着，辛酸而屈辱。我叫那个恶毒的道姑做师傅，我看着她冷漠和狠毒的眼睛，总会想到仇恨这两个字。只是我知道我需要活着，或者卑微，或者冷漠，或者口是心非，我只是需要，这样麻木不仁的活着。
我偷走了她的书，然后惊慌失措的逃离那个让我感到恐惧和仇恨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只是想肆意的呼吸那些潮湿的空气里面，淡淡的青草味道。我看到天空是白色的，周边人群像一群疯狂的虫子一样，蠕动和嘲笑。他们刺一样的眼睛使我想起我的师傅，那是一个恶毒却可怜的女人。
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我的愤恨和屈辱，我割掉他们的鼻子，砍去他们的耳朵，我知道他们不配去呼吸这天地间纯净的气息，也不配去倾听那来自大地深处最柔软的呼唤。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样任性和不屑一顾，我听到远处传来呼啸的风声，像很多年前那个破旧的窑洞里面血腥的气息，我突然间想起了那个衣衫破旧的孩子，也许此刻他是和我一样的，孤零零的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我感觉到自己双颊划过的眼泪，却是那样的冰凉。
3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遇到的那个装傻的“傻蛋”，就是很多年前破窑前那个倔强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和他一起逃亡的那段日子里，我会是那样的惬意和忧伤。他总会使我想到自己无家可归的孤单和孑然一身的凄凉，在他身上，我也总是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自卑、无助、冷漠而倔强。而我也同样的感觉到了那种来自身边的温暖，像是三月温暖的阳光。虽然我知道我那个恶毒狠辣的师傅一直在寻找我的踪迹，虽然我也知道在颠沛流离的路上我们在每一天面对着死亡，但我总会学着慢慢微笑，学着去看天边的黄昏里，那些被烧的血红的晚霞。
我们说着肆无忌惮的言语，像孩子时候那些流逝了的时光。其实我宁愿我们这一生都可以这样胆战心惊的去远方，我从来不在乎是今天活着还是明天的死亡。他总是会讲起他很多年前的故事，桃花盛开的岛屿，庄严肃穆的重阳宫，幽闭黑暗的古墓，还有他那个一直念念不忘的姑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会莫名奇妙的疼痛，我总会突然的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衣衫破烂的孤零零的孩子。
4
我清晰的记得那个地方叫做绝情谷，只有绝情，方能断肠。
他左边的衣袖里空空荡荡，他意兴索然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倔强。绝情崖上面空冷冷的风吹动着他双鬓凌乱的头发，他面对着对面崖壁上深入石里的文字喃喃自语。我知道她的姑姑就是在那个夜晚跳进这个深不见底的深崖，为了他能好好的活着她选择了一个人的死亡。我感觉到难过和迷茫，如果是她，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这个黑漆漆的地方，我只是希望他会记得我，记得我临别时滚落唇边的泪滴，多么冰凉。
他只是为了16年的等待而活着，而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要活着，我那个狠毒的师傅在绝情谷里最终绝望的死去，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并不恨她，也许，她也是这个世界上孤单可怜的一个女人罢了。他说，我们要结为兄妹，相亲相爱；他说，他要把古墓派里最精深的武功传授给我……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想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破窑洞前，我宁愿他还是那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冷漠和倔强。
5
也许，那个16年对于他来说将会是多么的漫长，而我，却只能永远的把那个苦涩的等待延伸到生命的顶点。
我想起了以前那段卑微仇恨的生活里面，那个可恨可怜的女人，每天都在唱着那首哀绝的歌“问世间情是何物……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现在我也终于才明白，“只影向谁去”这句话，居然会是这样的漫长和哀伤。也许这只是人世间一种深深的宿命，一种我们自己至死也无法改变的命运。
我突然想到自己的名字，陆无双，无双，岂非形单影只，天涯而已……
2011.3.22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