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里它们慎重的把自己绽放,我想没有谁会愿意为它们驻足。匆匆的一瞥,风里摇曳的荠菜花,给我的却是非泪水的感动。
时间倒回去。
荠菜在的印象里是熟悉的事物。很小的时候经常和姥姥一起背着个篓子,拿把小小的锄头倒田埂上挖荠菜。姥姥挖荠菜,我坐在田埂上抓蚂蚱,用稻草把抓来的蚂蚱都绑起来,我把它们分成几对,拿来斗着玩。玩蚂蚱玩累了我会帮姥姥一起挖荠菜。只是我挖的荠菜大都不是真正的荠菜,而是随处可见的野草,为此姥姥常常被我弄的苦笑。
“你找荠菜的时候,要仔细点,老了的荠菜开着白色的小花。”说罢姥姥拿起一棵荠菜要我照着样子自己去找。
田埂上开白色小花的植物到处都是,挖了半天,屁颠屁颠的把自己挖的荠菜拿给姥姥炫耀。姥姥一一检查,后来在我的篓子里发现了许多的老虎草。
“这个可不能吃啊,老虎草吃了可会中毒,你是想要姥姥快点西去是吗?”姥姥说完又笑起来,那时候她的牙齿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背也弯的厉害。而我当时并不明白她说的“西去”是什么意思。太阳下山的时候,我哭着闹着不肯走回去,姥姥拿我没辙,用篓子背着我,走一步嘴里念叨一句“哎哟呢,我的太公呢”
挖回来的荠菜姥姥用清水洗干净,然后晚餐的时候就吵荠菜吃。我并不喜欢吃荠菜,觉得味道涩涩的,而且有点苦。而姥姥喜欢吃,虽然牙齿咬不动,但她说吃荠菜对身体好。我总是问她,“家里不是有很多的蔬菜吗?为什么还要去挖荠菜?”
姥姥的回答我也差不多忘记了,我想现在的自己也许已经明白她的答案是为何事。姥姥十多岁就嫁过来,是在苦日子摸滚着过日子。爷爷那一辈兄弟姐妹多,一家人吃的东西少。家里的粮食少,就去野外挖野菜。现在随处可见的荠菜在那些时候却是家家争抢的“宝”,如果能吃上一顿野菜在那个时候也算是幸福,那么我们现在的幸福是否唾手可得?
我记得姥姥说过最多的一句话,“荠菜虽苦,但忆苦思甜。”我想姥姥挖荠菜并不是因为现在的家境还如之前那般困苦,她挖荠菜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生活态度,苦日子过多了,当日子过得火了,偶尔的挖机顿荠菜吃,也许是在告诉自己好日子来之不易,而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逼我吃荠菜,为什么总爱说那句重复的话,她是在间接的告诫我要保持像荠菜一样朴素的品质。
时间停下来。
“三月三,荠菜煮蛋”这是我们那里的乡俗。“吃了荠菜煮蛋,石板都踩烂。”寓意不言而明了,吃荠菜煮蛋,能身体健康。每年三月三,母亲会挖很多老了的荠菜杆回来,洗干净了和鸡蛋一起放在锅里煮。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三月三都要吃鸡蛋,只是母亲总唠叨要我多吃点,吃了身体健康,吃了能快点长高。我并不喜欢吃鸡蛋,只是喜欢剥鸡蛋壳,剥了给姥姥吃,我怕姥姥真的归西了,没人给我留很多的糖果,没人用篓子背我。
长大一些,在外面读书的日子多了。到了三月三街上还是会有很多的人卖荠菜煮蛋,而且价格不菲。去年三月三,母亲特意打电话过来,说要我去买几个鸡蛋吃。后来我看了一下那些小贩卖的荠菜煮蛋,颜色很浅,荠菜也很小,想吃又不了了之。
很多年的没有吃荠菜,也没有吃荠菜煮蛋了。没有吃荠菜的缘故是因为姥姥在我懂事的时候就不能到处动了,牙齿都掉光了,荠菜她嚼不动,而去年,姥姥说自己会归西了,秋天的时候就真的走了。而关于吃荠菜煮蛋,因为母亲这些年一直没有在家,所以我也把这个习惯淡忘了。以前看到有同学的妈妈在三月三亲自送几个鸡蛋到学校,心里会突然的酸。我想我想要的并不是那几个鸡蛋,我想要的只是那一份非泪水的感动。
时间继续走下去。
我一直记着姥姥的话,那是她在挖荠菜的时候说的,“做人要做有用的人,像荠菜一样,虽然不好看,但是实用。”现在我终于明白,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朵花都有属于自己的春天。荠菜花虽然开的很矮,花瓣虽然不好看,但是春天对每一朵花来说都是公平,因为只要是一朵花,它就有绽放的权利。没有谁会为它停留,可我愿意为你等待。我采摘一朵荠菜花放在手中,藏进心里,像攒着许多温暖的秘密。
三月阳春,荠菜花开,而我等的良人,又什么时候归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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