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师故事一
贤老爷虎死不倒威的故事第二天就经赶溜溜场的小贩们之口传到了普济州,但却有好几个版本。
不同版本对贤老爷的英雄本色、对贤老爷的视死如归口径都一致,只是在安土司是否出现在刑场,贤老爷出场时是否出有言语和有何言语,以及“五牛分尸”时的细节等等有所不同。
一说安土司那天在场,贤老爷刚从囚车上走下就看见了,愤怒地指着他破口大骂:“老杂种!你陷害忠良,必遭报应!”
一说安土司那天躲了,贤老爷走下囚车不见他的人影,便怒指着河对面一声高呼:“老子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你老杂毛不用两年就也会成刀下之鬼!”
一说贤老爷那天啥话都没说,只哈哈大笑着走进五头牛中间,声若洪钟地喊了一嗓子,叫行刑刽子手们:“动手啊!”
又一说贤老爷那天根本就不肯躺倒,是站着跟五头牛抗衡,最后被五头牛给撕裂的。
再一说贤老爷确实从从容容地躺下了,但鞭声一响就一个鲤鱼打挺弹起,同时炸雷似的怒吼,把五头牛吓得拉稀,最后是行刑官向他跪下,他方松了劲,这才死于非命的。
总之,有多种说法。
这令普济州长官司官邸的大厨李大师辨不清哪一种是真,便想找人印证印证。
找谁?
自然是亲临其境的土司大人父子俩。
李大师知道,还在贤老爷没被押解回迷昜时,东家老爷就接到行都指挥使司的公事,要老爷领着执掌兵权的大儿子一同赴迷昜观看行刑。他还听大公子讲,不止是他父子俩,整个会川、德昌的土司老爷都接到公事,都得去观看。
不过,土司老爷哪是他想搭白就搭得上白的?只大公子不同。大公子爱到官邸后院,有时甚至会跨进灶房,人也随和,好说话些。因此李大师想瞅机会问问大公子,究竟哪种说法是真。但自从那天从迷昜丙海坝归来,大公子便一连五六天都没得好脸色,故李大师一直不敢开这个口。
这天,大公子终于摇着折扇跨进后院,而且脸色也好看些,李大师便想试试,就腆着脸凑上前,吞吞吐吐地说:“大公子,街子上在传着贤老爷领刑时的种种说法……”
大公子没等他说完,就淡淡地问:“啊!你愿意是哪一种?”
李大师爽快,脱口而出:“最后一种!”
大公子立刻露出笑脸,还亲热地拍他一掌,说:“好!好!打雷样的一声吼,吓得五头牛拉稀,英雄!”接着心情又沉重起来,摇摇头,叹口气,“唉!再英雄又咋个……?不说这了,我来是找你商量个事的。”
“大公子找我商量?”李大师头一次听东家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顿时受宠若惊,忙道:“大公子说啥子哩!小的担当不起,担当不起!有事请吩咐,何用商、商量?”
大公子一笑,说:“这事还非得同你商量!——是这样,今天正好是贤老爷的‘头七’,大家同为一方土官,且贤老爷又不失为雄杰,老爷与我本当前往一祭,但贤老爷所犯的是欺君重罪,谁敢亲临坟前?因此想于夜间,在家中后花园遥遥地做道大菜,为他奠酒一杯。这道大菜该如何做,方使贤老爷在天之灵有知,得依仗李师傅。”
李师傅一听,马上就拍胸口:“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想,就叫徒弟先作准备!”
大公子伸手把他挡住:“别!这事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菜也只能是你一个人,到小厨房里去做!可明白?”
李师傅何等机灵,咋不明白!于是马上开动脑筋,不一会就有了主意,胸有成竹地对大公子说:“大公子放心!请转告老爷,小的一定做好,一定让阴间的贤老爷看到,都会开怀大笑!”
李大师没吹牛,当晚真就献上一道按“贤老爷虎死不倒威震慑五牛”的故事创意,用黑芝麻面、苞谷面、柿子面、糯米面、麦面和獐、麂、牛、羊、猪肉,以及嫩蕨、野葱等做成的大菜。
菜名叫“五色彩牛伏青山”。
◎ 普济山馆
——李大师故事二
“五色彩牛伏青山”令大公子和他的父亲——普济州掌印土司叫绝,次日便将镇街上一幢一楼一底的青砖四合院连同府里一个品貌不差的丫头赏给他为妻。
这倒让李大师为难了。
在此之前,他是提把菜刀走天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挣得钱随便抛撒的角色,这下好,凭空里添了个娇娥,不仅不能让她饿着冷着,还得吃好穿好,别丢了土司府的脸面,这便有些棘手!
但大公子考虑得周到,特许他利用那四合院临街的门面开餐馆。
“我普济州北连德昌,西临盐井,东、南接会理,为一方商贸重镇,而街面竟无一家象样儿的饭馆酒家,着实不妥。况且,以李师傅之手艺,长久为我官邸所用,也非妥当。故,家父的意思,仍不失信于相聘李师傅时,终身为我吉府大厨,酬薪照领,但只需于有贵客光临和逢年过节之时临灶,平时可经营自己的产业,不知李师傅意下如何?”大公子说。
赐院子,赐老婆,不少薪金,还让自己开店挣钱,古往今来从没听见过的恩赏!李师傅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齐天洪福竟会就这样砸在自己身上!一开始,他咋个也不敢相信,直以为是在做梦,但原本作为土司府安顿外客下人的四合院已经腾空,而且粉刷一新,张灯结彩,土司大人亲笔画押的房权契约和二八娇娥解除奴婢恢复自由身的文书已经由土司府师爷交给了自己,硬是“天上落豆渣——活该猪福气”,这福气就让李师傅生生地给拣着了!
李师傅就这样大登科外加小登科,如梦如幻地当了新郎,如梦如幻地由一个耍菜刀、炒勺的厨子变成了普济州街子上第一家酒楼的老板。
那酒楼名叫“普济山馆”,是大公子给取的,招牌更有来头,是土司大人亲笔书写。
就是在贤老爷伏法的第二天,帕莲街“迷昜楼”便被行都司的兵马包围,要捉拿钦犯妻族,不料老板刘公子早得到消息走脱,只抓住厨子刘师傅。
那刘师傅被押到撒莲审讯,所幸,主审官还算得是半个“青天”,只三番拷打,六番推问,之后,当明白这厨子只错跟那老板刘公子同了一个姓,其实不在贤老爷“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的诛“九族”之列,于是大开恩典,放他出狱。刘师傅方死里逃生,拖着棍棒之伤,渡过安宁河,投奔师兄而来。
李师傅正是巴心不得,便将他收留,待其伤势好转,能动弹了,便将山馆的事务全权委托给他,自己仍然每天到土司府当差,尽心尽力侍侯土司大人一家。
那是雍正皇帝即位登基不久的事情。
◎ 袁三爷与普济山馆
——“改土归流”故事一
“普济山馆”挂牌不到两年,就传来了当今皇帝要“改土归流”的消息。
据说,“改土归流”的主意,还是当今皇上的心腹大臣、云贵总督鄂尔泰鄂大人向皇上提出的。
雍正皇帝登基后,即派鄂大人出任云贵总督。鄂大人到任,亲眼目睹了土司制度的种种弊端:土司官们手握生杀予夺权力,滥杀无辜,横行霸道,抗命朝廷,叛乱不绝;他们对领地内的百姓肆意掠夺、奴役,令百姓水深火热,生不如死;土司之间明争暗斗,征战不停,祸乱不息,使边陲之地从无宁日。凡此种种,导致少数民族地区远远落后于中原内地。
鄂大人察觉这些,认为再不能容忍,便几次三番上疏,陈述废除土司制度之必要,建议在少数民族地区推行“改土归流”,还政于中央。雍正皇帝读过奏章,甚为赞同,立即下诏,就令鄂大人悉心办理。鄂大人领旨,即先派出重兵讨伐平定了贵州长寨土司的叛乱,又令游击将军哈元生领军镇压了举兵反抗的乌蒙土司禄万锺﹑镇雄土司陇庆侯,废土知州、土知府,改派汉官,设立保甲,编制户口,丈量土地,厘定租税,清查钱粮,建立学校,推广儒学,实行和内地一样的各项制度。
雍正“改土归流”的序幕就这样风风火火地拉开。
消息很快传到与云南毗邻的普济州,各种流言在镇街上被讲得来有鼻子有眼睛,令街上、乡下平时低眉顺眼、说话不敢高声、走路不敢大步的汉族富绅一下子来了精神,无不喜形于色,奔走相告。
其中尤以龙滩的袁三爷最为活跃,最为张扬,常摇着把洒金扇东奔西走,煽动串联四乡汉族富绅向行都司、行省请命。
这袁三爷真有点厉害,竟得知鄂大人已率大军抵达建昌,推行改土归流,更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李大师曾烹制“五色彩牛伏青山”大菜供吉土司父子夜祭贤老爷,一天,竟在街上拦住刘师傅,对他说:“你那师兄糊涂啊,以为吉家赏他房产和老婆,准他开店牟利,是真对他好吗?错!那是为了封他的口!你可晓得吉家俩爷子犯的那是啥子罪?——同情钦犯的欺君之罪、杀头的罪!”
又教训刘师傅:“你也是汉人,又没象你那糊涂师兄得到好处,还显些儿为贤土司丢了小命,可不要再犯糊涂啊!”
还怂恿刘师傅跟李大师分手,说:“眼见得他吉家就要垮台了!我们汉人就要瓦片翻身,再也勿须逆来顺受,遭他吉氏土司随心所欲的盘剥奴役,可以扬眉吐气地做人、开心快活地过日子了!我看你手艺也不差,何苦还要在他那‘普济山馆’当奴才的奴才?何不自树旗帜,开家‘普济酒楼’?只要你开,我敢保证,四方八面的汉人都会给你扎起!我袁三爷首先就会给你捧场!说,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大街之上,当人面众,刘师傅不知如何回答,苦笑着推托:“承蒙三爷看得起,小的感激不尽,可我哪来的本钱?”
袁三爷一听,更把胸脯子拍得“梆梆”地响:“钱是小事,三爷有的是!需要多少你算算,三爷等你回话!”
然而,还没等刘师傅回话,豪爽的袁三爷就一命归了西。
那是几天后,经袁三爷苦口婆心的说服动员,十数位在普济州称得上头面人物的汉族富绅终于达成共识,在《上四川行都司请予普济州改土归流书》上签了字,画了押。袁三爷十二万分高兴,将奏书收好,说次日即起程赴建昌投递,接着,由自己作东,邀请各位到“普济山馆”预祝胜利。
酒宴散后,袁三爷告别众乡绅,脚步蹒跚地走出酒家,穿过街道,踏上回家的路。
其时刚好月上东山,袁三爷一想到改写一方历史的大功即将由自己告成,兴致便越发的高昂,抬头看天,玉宇无尘,低头望地,银华遍地,不由便在心里叫好:好光明美妙之前夜也!旋即就记起川剧《西厢记》中张生去会情人的一段妙词,便一甩“水袖”(袖子当然不长,不过是虚拟),亮开嗓子唱道:
玉宇无尘,银河泻影,
月色横空,花荫满庭。
我侧着耳朵听,蹑着脚步行。
登假山我在墙角边儿等,
等我那,整整齐齐,袅袅婷婷小姐莺莺……
但却遗憾!袁三爷那一晚没见着如花似玉的莺莺小姐,却不知咋的,竟一头栽进了自家碾房前的深水塘里。
袁三爷之死,在镇街上掀起轩然大波,引发了多种议论。
有人说是他太过狂燥,饮酒过量,失足落水。
有人哀叹,说:“天意!此乃天意!天不当灭吉家,不扶我普济州汉人,奈何!”
有人说怕并非是失足,并非是天意,而是人为,意思是土司府怀恨加害。
但也有人表示怀疑,说袁三爷身上并无伤痕,且那封奏书虽然被水泡得来一片模糊,一个字都看不清,但仍在他的怀内,说人加害,讲不过去。
总而言也,袁三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丢下孤儿寡母,带着他改写一方历史未遂的遗憾,撒手归天了。
袁三爷死后不久,那执笔起草《上四川行都司请予普济州改土归流书》的当乡秀才也遭遇了不幸,相伴袁三爷去了。
这秀才死得更怪!
那日正当赶场天,满街筒子彝汉两族人挤挤挨挨,秀才被一家人请去写庚帖,夹在拥挤的人丛中,突然“嗖”地一声,有把飞镖自天而降,没落在彝族妇女硕大的锣锅帽上,没光顾英雄结斜指天上的彝族汉子脑壳,却端端正正就扎在了秀才那头发稀疏的脑顶心。
于是,往日里嚷嚷得沸沸扬扬的“改土归流”一下子就被冰冻,再没人敢于提谈了。
那十数位在奏书上签过字划过押的汉族乡绅更是惶恐,再不敢存啥子“扬眉吐气做人”的奢望,又赶紧将脑壳缩了回去,乖乖地还作土司官治下忍气吞声的顺民。
◎ 迷昜楼换牌
——“改土归流”故事二
时光象安宁河水不疾不徐流淌,就到了雍正六年。
金沙江北的四川,“改土归流”似乎还没啥动静,但江南的云南、贵州却是越来越声势浩大,不断有大大小小的土司或被镇压,或吓得来规规矩矩就范,再也不敢继续当那土皇上,情愿俯首贴耳做朝廷的顺民。
雍正皇帝趁着强大的武力威慑,又加封鄂儿泰为云﹑贵﹑广西三省总督,在三省强行推行改土归流政策,明令土司官们交出印信、号纸、世袭领地。自动交印者,予以赏赐,或予世职,或给现任武职。对抗不交者,没收财产,押解其全家迁入内地,另给田、房,自食其力。与云、贵、广西接界的湖南﹑湖北﹑四川等省的不少土司,扛不住朝廷的军事压力和领地内汉族势力的威慑,内忧外困,不得已纷纷就范。
不祥的消息接踵而至,令迷昜守御千户安土司越来越不安。
尤其是云南丽江和景东方面的消息更使他心惊胆寒。
云南丽江地处滇西北,与地处川西南的迷昜是近邻,丽江土知府木氏是滇西北土司中势力最强大者。但到雍正元年,土知府木兴及其子木崇不幸亡故,养子木钟从姚安高氏家返丽江继任,刚刚40多天,便被汉族流官软禁,抄家,籍没家产。其治下各家土司见势不妙,知道难以同朝廷抗衡,也都相继自动交出印信、号纸、世袭领地,一些土司还连自己的族籍都放弃了,家口一并编入了汉甲。
景东位于云南西南部,是安土司的祖籍地。景东摆夷土司陶氏与安氏乃世代姻亲,早已汉化,于康熙四年的“改土归流”时就接受了朝廷的改制。朝廷在其领地内增设汉族流官——掌印同知,流官管土司,管汉民,土司只管土民。此番,陶土司见雍正“改土归流”势头更猛,便率性将管土民的权利也自愿放弃,交出属民,由流官直接统治,自己只保留下个世袭称号。
安土司将自己的情况同丽江木土司、景东陶土司的情况对比,觉得论势力自己远不及木氏,论根底比景东陶氏也浅得多。如今这“改土归流”势不可当,连木氏都不能自保,陶氏更早就顺应时势,当了顺民,因此安土司便决定效仿景东陶氏,于是,刚得知朝廷将裁撤行都司设置宁远府时,便主动将印信、号纸和户籍一并封了送往行省,表示愿意“改土归流”,子孙愿归汉籍,从而便得到朝廷恩准,仍世代沿袭土千户头衔。
恩诏是由新任迷昜守御千总带来的。
千总宣诏完毕,即在安土司的陪同下接收千户所衙门。尔后,安土司于自家官邸之“迷昜楼”设宴款待这新的迷昜军政长官。
那新长官见“迷昜楼”位临撒莲街市,便连称:“好!好!口岸不错!”次日,就亲自带领兵士拆除了“迷昜楼”匾额,另悬“迷昜酒家”牌匾,又召泥水匠活,筑一高墙,将其从安土司府邸分离出来,使之由安土司的私家园林建筑演化为面向商旅大众的饮食场所。
自然,主厨的也不再是安土司那永远忠于摆夷传统菜的家奴厨子,而换成了千总大人从西昌带来的高厨。
◎ 金桥猪·银桥羊
——“改土归流”故事三
安土司乖乖当了顺民,只留得一无权势、二无薪俸、光有个虚名的空壳壳顶子,这消息立刻传到普济州,令吉大公子对安土司着实鄙夷,说:“瞧他安家,好有‘骨气’!”又为贤家不平,“唉!有如今日,他姓安的何必当初,要害得人家贤大人‘五牛分尸’,一族人家破人亡!”
吉土司却摇头,说:“不!如此看来,当年贤大人之死,倒并非只是中了姓安的奸计,而是朝廷所为。你想,若不是剪除了他这实力较强的,迷昜地方的‘改土归流’岂能这么轻轻容易,不动一兵一卒就实现?”
大公子想想,也觉得父亲言之有理,不由对自己家的前途担忧:“也是。如今安家亡了,威龙州张家比安家强不了多少,怕也顶不住,就剩下我家……”
父子俩正忧心忡忡,就有派往西昌的探子返回,禀报说,大凉山各家彝族土司正暗中联络,准备结盟,同心协力应对“改土归流”,尽可能维护土官的权利;川西北藏区也战端又起,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已出兵攻打小金川和邻近的各家土司,兼管四川的陕甘总督岳钟琪得知,正请旨调兵,欲往讨伐。
吉土司一听,脸上的忧愁顿时化开,沉思一会,毅然吩咐大儿子:“去!把李师傅给我喊来!”
大公子一时不明其意,愣愣地地望着父亲。
吉土司越发神秘,说:“你别管,只把他给我喊来!”
谜底终于在几天后揭破。
便是在新设置的宁远府首任知府杜士秀上任后的第三天,一支送礼队伍就经过长途跋涉,抵达西昌,到了杜大人的官邸前。
队伍由一位身着从五品官服的官员打头,其后,八个头上打着英雄结、身上披着黑色察尔瓦的彝族汉子,抬着两个大大的红、黄、黑三种颜色彩画的食盒,紧紧跟随。
那打头的从五品官就是吉氏土司府领长官司协办守备武职的大公子。
食盒里分别装的是两道彝家风味大菜:“烤小猪”、“烤山羊”。
盛“烤小猪”、“烤山羊”的器皿分别是两只制作精美的纯金盘和纯银盘。
金盘里有道金拱桥,上卧一头烤乳猪。银盘里有道银拱桥,上卧一头烤山羊。
烤猪、烤羊都是李大师的杰作。
据说,杜知府很廉洁,起先,说啥也不受。亏得大公子会说话,道:“大人初到,属下理当前来拜谒!可我们彝家人没啥好东西作见面礼,恰逢彝族年,就烤了这根猪儿和这根羊子,望大人不要嫌弃味道不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杜大人咋个好意思嫌弃?这才收下。
那两只金盘、银盘全用纯金、纯银打造,各有数十斤重。
此后,据说是由于大、小金川藏族土司们的武力反抗,朝廷屡战屡败,奈何不得,藏区“改土归流”流产,土司制度依旧。凉山彝区也因各土司同心协力抗争,朝庭不得不退让,改为汉族流官与少数民族土司两权并立,一地两制,土司只交出属下汉民,由流官衙门管理,夷民仍归土司府统治。
但也有人说,吉氏土司之所以跟凉山土司一样,衙门得以保留,其实与那金盘、银盘有关,是那杜知府得了这样一份厚礼,尽力在上司面前为其争取,才没使吉氏土司遭至安氏土司那样的下场。
2009-3-31初稿
2009-4-21二改
2009-5-18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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